這邊的顧淼剛進入排練狀態，他一邊彈吉他一邊唱了幾句，驚訝地發現樂隊老師配合得出奇默契，仿佛早就熟悉他的演唱風格，鼓聲特別卡的特別準，吉他也配合得很舒服。
他松了口氣，原本以為有些緊張的預留時間，好像還是趕得及的。
四小時看似很多，但實際上根本不夠，就如顧淼曾看過的甦打綠演唱會為例，吳青峰自己都說，是提前一天就到現場去彩排的，做到對每個環節和演唱曲目應該都是要比較熟悉的。
而顧淼這一次直播，肯定不單單只針對《玫瑰少年》。
畢竟誰家開直播，只唱一首歌……而且，租賃舞台，發售特典，搞得如此興師動眾，把大家的目光引過來，自然是為了線上辦一個迷你演唱會。
那要撐起一個小時，光掉落一首新歌是不夠的。
很自然而然，用到的墊場曲目都是專輯里的歌，以一種毫無違和的情況里，擴大專輯的受眾層面。
好一陣過去，顧淼忍不住問道︰“老師們，我們以前合作過嗎？”
“那當然，我們可是專業的！”貝斯手大聲說著，卻不慎將撥片彈飛，低頭開始一陣狂找。
鼓手輕聲嘟囔︰“你是笨蛋吧。”
顧淼微微皺眉，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他又定楮看向吉他手，那撥弦的姿勢太熟悉了︰“方雯芯？”
吉他手僵住了，沉默幾秒後摘下墨鏡︰“靠，這麼快就認出來了？都是他的鍋，關鍵時候永遠在拉胯。”
“什麼？！”顧淼驚訝地環顧四周，其他人也紛紛摘下偽裝。
“surprise！”白涵宇興奮地跳起來，抱著貝斯，“顧老師，我們的表演怎麼樣？專業吧？”
顧淼還沒來得及接話，羅星淵面無表情地放下鼓槌︰“他非要玩這出，我們攔不住。”
張澤君摘下墨鏡，從鍵盤後站起︰“你知道為了保密，我們提前就開始排練了吧？為了配合你的風格，這家伙，”他指著白涵宇，“連最新是副本都沒刷。”
顧淼站在原地，眼圈發紅︰“謝了。”
“別感動，”方雯芯打斷他，語氣硬邦邦的，“我們听說你要一個人準備跨年演出，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能沒有我們坐鎮呢？不把我們當樂隊的人啊。”
白涵宇蹦到他面前︰“就是就是，砸鍋賣鐵都得來一下。”
顧淼抑制不住笑意︰“可我以為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
“工作算什麼，”張澤君推了推眼鏡，“公司是我的，我說了算。”
豪橫的發言，讓顧淼都不由多看一眼，想起來了，這位是老總級的，羅星淵最近也被他簽下來了。
“裝什麼大老板，”方雯芯毫不客氣地說，“昨天誰為了省三十塊錢停車費，寧可拉我們去商場消費了五百塊會員卡。”
“？”張澤君眨眼，滿臉不解，“但省了停車費啊。”
“……噗”顧淼憋不住笑了，這真的很像睡總的風格，說自己窮，又庫庫消費，以更高端的方式，省了一筆錢。
是別人學不來的一種非常抽象的薅羊毛方式。
羅星淵靜靜地拋了下鼓槌，又穩穩接住︰“其實是睡總先聯系我們的。他花了不少精力協調檔期。”
白涵宇插話︰“他熬了三個晚上幫你安排這一切！還特意聯系場地方提前讓我們適應舞台！這家伙看到你連軸轉，擔心死了，特意想多給你睡會兒。”
張澤君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白憨憨，你再多嘴我就把你那次失戀的視頻放出去。”
白涵宇立刻捂住嘴︰“好好！”
嗯？顧淼沒想到還能吃到這個瓜，他探究地看了眼睡總，對方的笑容沒有絲毫破綻，一點看不出是在威脅人。
這回頭得問問，他怎麼都不知道還有這段。
“行了，排練吧！”羅星淵說道，又敲起了節奏。
到了真正午夜時分這個點，大家反而越是不去睡覺，要麼搬板凳在電視機前，看跨年舞台，要麼就是參加各種跨年活動。
如今，因為熱搜起爆，很多人又有了新的選擇方式，那就是，來到顧淼的跨年直播間，蹲守他的新歌。
有一些同行也好奇，思考這人又什麼新的操作，打算偷學一把。
不管什麼行業，都是一樣的，大家追逐成功的案例，並且極有熱情的，一概復制粘貼，最終變成自己的東西。
進行完最後的調試，直播驀然開啟。
觀眾的目光里，剛看清的舞台上，最後一絲燈光漸漸暗下，全場只剩一束追光靜靜停留在舞台中央。顧淼站在那里，黑色風衣的裝扮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唯有他的輪廓被勾勒得格外分明。
開場的歌曲是專輯里的《同一種調調》，偏暗黑系的歌，編曲很復雜，是周奶茶里傳唱度不那麼高，但極富有個性的一首。
這就不提背後的三個大神了，周奶茶，方文山、鐘興民，給出了相當天馬行空的混搭。
情緒和畫面的高速飛轉，各個混亂的具體形象——雕像、畫框、海報、針葉林、流甦……拼貼在一起，整個思緒都在到處亂飛，用具體化的景物構造了抽象的情感表達。
作為帶rap的快歌，還是他比較喜歡的一首，所以顧淼特地選了它作為熱場對象。
緊接著又唱了大家還算耳熟能詳的主打歌，穿插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因為歌曲和演唱質量的緣故，有些人都忘了一開始進來的目的，都沒有什麼人催促，而是盡情投入起了這場陪伴式的線上迷你演出之中。
直到某一刻，顧淼听到耳返里的提醒，他低著頭，手指輕撫麥克風，全場屏息。
旁邊鍵盤手按動了琴鍵，當前奏的前幾個音符便讓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凝固。
在大部分熟稔的歌曲里，這首是那麼陌生，很多小水花立馬豎起耳朵。
“這是……《玫瑰少年》？”彈幕中有人驚呼，因為這首歌沒听到過。
緊接著，鋼琴聲漸進的聲音變得愈來愈強，當顧淼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的堅定光芒，似乎醞釀的情感即將傾吐。
他的嗓音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切開舞台的寂靜——
“誰把誰的靈魂裝進誰的身體
誰把誰的身體變成囹圄囚禁自己”
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在空氣中震顫，開口就是驚艷，每一個字都咬得極穩，氣息控制近乎完美。
他沒有刻意炫技，而是用略帶沙啞的爆發力將情緒推向頂點，像是一道裂開的傷口，赤裸而疼痛。
悍然把觀眾帶向最深處。
“亂世總是最不缺耳語
哪種美麗會換來妒忌”
舞台背景漸漸亮起，有無數細小的紅色光點如星河般流轉，又如血色飄遍天空。
同一時刻，舞台兩側突然噴薄出無數細小的紅色光點，如血滴，如燃燒的枯萎之花，在暗色的空間里懸浮、飄散。
“你並沒有罪 有罪是這世界
生而為人無罪 你不需要抱歉……”
紅色光點隨著歌聲起伏，觀眾仔細去看，才發現這是有實質的，不止是特效，那是一片片噴灑出的紅色亮片，結合激光投影設備打造出來的效果，看起來就像是血跡和傷痛。
在黑暗里到處都是，紅的刺眼。
這強烈的視覺效果，讓觀眾們像被無形的力量攫住，仿佛瞬間將這一刻定格為了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