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這首歌呢,大概就是一種無法回顧的青春,佯裝努力的熱烈,卻得不到快樂,只好苦苦在無邊的黑暗里追尋,掙扎著渴求的一點光,卻還是難以得到救贖。
    那位女工作人員不自覺,將原本捧心的手縮緊,交叉到了一種悸動的揪心。
    在徐徐的聲音里,那些想逃的記憶,好像全涌動出來了。
    她莫名有些心疼地看向顧淼,大概只有踫壁無數次,掩飾過往的愛與恨,如履薄冰走到今天,才能唱出那麼支離破碎的情感。
    歌曲還在繼續。
    “……對于第三人稱的角度而言
    也明白其實
    每個人都有缺陷
    不自覺遮掩 多少也算
    自然的行為 u∼∼”
    少年輕輕哼唱著,好像悲傷、寂寞都是這樣,淡淡地融在了莫可名狀的旋律里,看似毫無遺憾,又卻全是遺憾。
    當然,青春有時候就是如此,稍微失望就像逃離。
    于是,記憶以保護的方式,把過去忘得一干二淨。
    所謂的往事不可追,就在于此。
    “……對于第三人稱的角度而言
    也明白其實 每個人都有缺陷
    才不斷的追尋 更好的自己
    直到青春一定程度的浪費
    才覺得可貴。”
    當顧淼唱完最後的段落,手中的琴弦靜靜地落尾,外面的工作人員不斷地鼓掌,只能說誰沒有一個惘然的青春。
    曉君听的滿足了,就是這個味,現場版更加致郁了,到時候記好時間,美美听回放。
    隨後又聊了專輯的創作初衷,曉君好奇地問道︰“對了這張專輯名字,背後有什麼故事嗎?”
    顧淼怔了下,緩緩笑道︰“若說初衷,就像是最近發生的一些新聞,通過我的力量和歌曲的傳播,我希望未來能更少一點。
    因為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當下,惡代表的是人類暴力與殘酷的一面,也會使我經常叩問正義,但我認為不能因為那些惡意事件的原因,就通盤質疑人類的全部。
    而且就本心來說,我也想拯救更多被命運拋棄的失意者,因為那些發不出聲的人,才是我們更需要關注的。”
    “顧老師想的很深,當初看新聞我也挺悲痛的。”格局太高了,曉君實在是接不住,他眼睜睜看著少年停頓了會兒,大概像是在整理情緒,又或者是編排語序。
    實際上顧淼在回憶,原身和他自己共同的記憶,他們巧合地都讀過一本書,但最後都沒活下來。
    精神身體的潰散和瓦解,也稱不上誰比誰更堅強,但命運都不太願意臨幸他們更多一點。
    不過起碼他現在還活著,這就已經該知足了。
    顧淼唇畔浮現了笑容,繼續說道。
    “嗯,《被淹沒的與被拯救的》其實還是一本書的原名,我還記得里面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內容,當作者追憶身處奧斯維辛的經歷,在飽受侮辱和折磨的時候,他仍然渴望著但丁,那股奇妙的熱愛感染了他的朋友。
    但言語的混亂讓他無法背誦最後的段落,于是他說︰‘誰能告訴我怎麼接,我情願把今天的湯給他’。
    他就這麼願意用湯和面包去拯救虛無中失落的記憶,毫無夸張和說謊的成分。
    我當時看到很驚訝,很受觸動,有時候生命的延續,或許差的就是一本但丁或者一首歌。
    這份拯救,我也希望這張專輯能帶給大家,讓靈魂得以喘息,短暫地不讓我們陷入麻木,再次重建自我,藝術給人帶來的不就是這些嗎?
    我願意相信,也始終抱有這樣的期待,就是這些吧。”
    他的目光灼灼,語言也像是斧鑿般,猛地刻在了曉君的心里,他確切地被震住了。
    命運的不公正好像反而給少年額外的天賦,只是來的遲些,已經過分催熟了他。
    曉君自認為也過了憤世嫉俗的年紀,但依然心中升起來同情與憐憫,這本不該是顧淼應該經歷的。
    “哎,你這麼說的話,我听你演唱《第三人稱》心中也是非常悸動的,這就是歌曲的力量,在節目上說好像有吹捧的嫌疑,但我確實是無比認真的,表達心中的想法。”
    “謝謝曉君哥。”
    接下來又聊了會兒,跟著听了榜單的歌,在快要結束節目的時候,曉君又問了句︰“說了那麼多,有沒有想過專輯之後的打算呢?有什麼專屬的小秘密,可以提前告訴我們。”
    “還真的有。”顧淼一語驚人。
    “啊,是什麼,快告訴我。”曉君急了,他隨口一問,這麼問出特殊情況來了。
    他神秘一笑︰“其實跨年我籌備了一個很有懸念的驚喜,算是送給現在助力我音樂路上的小水花們,正因為有他們的出現,我才能走到這一步,所以也想把這份心情帶給他們。”
    “那是什麼懸念,新歌?是跨年的特別演出嗎?”
    “這就不能說了,讓我先保持神秘感吧。”
    最後曉君怎麼問,顧淼都死不開口,把他氣的也夠嗆,一副誰都不告訴的樣子,害得他郁悶不已,只好說了結束詞,與依依不舍的顧淼道別。
    誰知道,當出直播間的時候,曉君一問顧淼的經紀人沈真,還是兩臉懵逼。
    “好哇,連你沈哥都瞞。”郁悶會傳染,一個傳染倆,沈真的心情也   的,滿眼探究地盯著顧淼。
    “……”顧淼憋著笑,不說話努力裝高手。
    “顧老師,下次有機會還要合作啊。”動感101的音樂監制羅藝熱情地道。
    “好,必須的。”顧淼很給面子,親切地道。
    畢竟在節目錄制完後,這樣的暗示,未嘗不是給《東方風雲榜》打了個樣。
    下次來希望是領獎。顧淼心中想著,能登上這個電台,也算是一種對歌手的承認。
    他本身的履歷太薄了,現在又增加一筆。
    當初團體偶像,天橙對他們的開發打造,沒有太涉及樂壇,單純是作為偶像塑造,更多的參加團綜、巡演消費他們的名氣。
    所以硬要算,他現在還是soo出道的音樂新人。
    在這一世的樂壇里,對團體和個人區分的很細致,顧淼第一次發單人專輯,還是有望爭一下新人獎的。
    回到保姆車,顧淼下意識又進入了睡眠狀態,這是被行程逼的,到哪里都能睡,不然身體根本撐不住。
    昏昏沉沉之際,也有可能已經補了一覺,他忽然听到耳畔傳來了沈哥幸災樂禍的聲音。
    “赤心的任飛然上熱搜了,因為發言不當道歉了。”
    顧淼聞言就來勁了,他睜開眼,不睡了。
    作為一個愛吃瓜的人,對手倒霉可不得開心一下,顧淼雖然不說,但是難道看到一個跟他整差不多的人出現,天天踫瓷,這不膈應嗎?
    在關鍵詞的檢索下,顧淼一打開圍脖,就找到了任飛然的黑臉,隨即他找了一些采訪的片段。
    細細考究之下,他發現這人是被設計了,現場的主持人想盡了手段,想讓任飛然說點出格的話。
    這事顧淼也遇到過,前兩天他也接受了一場《當代音樂》的專訪,當時淺談了專輯的創作靈感,聊的本來還挺好,就是主持人也不知道有意無意,不時就要問一句,老東家天橙。
    三句話有兩句話帶坑,純欺負他年紀小。顧淼避而不答,拿著杯子就是喝水,小水花們也是賤賤的,絲毫不關心偶像的個人顏面,一鍵截圖保存,甚至做成了表情包,在聊天的時候也經常刷。
    要說,他們兩個這宿怨都有了,不給你薅點話題,剝層皮都對不起人家專業采訪選手。
    等到顧淼看完片段,又刷了會兒最新資訊,看到一個博主動態,是真沒忍住,盯著屏幕沉默了。
    就見任飛然的黑臉和他喝水的左右對比圖,左邊一個氣泡上書︰“氣急敗壞。”右邊一個氣泡上書︰“優雅看戲。”
    他這個曾經的資深小黑子都得來句︰“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這人的才華用來做表情包,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