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淼走入斜對面的咖啡店,選了最里面的位置,坐下來點了杯橘皮拿鐵。
    他把計劃又從頭到尾斟酌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喝完了半杯咖啡,車終于來了,閃著燈。他裹好自己的口罩,在別人的側目中,拉開門坐下。
    下一瞬間,可能是松懈下來,他的大腦傳來了該死的刺痛。
    真煩。
    “顧淼?”是張澤君的聲音。
    他睜開了眼,發現丟來的藥和水,手卻不自覺向回縮︰“你那麼閑,不去上班?”
    “這個啊,沒有總裁的公司,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倒閉,更何況我偶爾還是會去的。”
    這當然是句玩笑話,他一向都很勤勉,甚至稱得上工作狂,有時候會住在公司,熬到凌晨,耐力驚人。
    顧淼明白,露出了笑容,學神裝學渣是吧。
    “也是,睡總哪里看得上這三瓜兩棗的,創業失敗還能含淚繼承家產,哪像我呀,只能靠寫寫歌,出賣色相,掙一點微薄的薪水,說不準過幾年就老了,正好給新人讓位。”
    張澤君听出了那股陰陽怪氣,有些氣笑︰“真服了你,既然我簽下你,就會對你負責,你是剛成年,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藥也不吃,還在哪里說喪氣話。”
    沒等顧淼說話,車嗡地發動了,他有些沒趣,翻看著手機,發現有些文章寫的太離譜,可謂是張口就來。
    [……得到可靠內幕消息,某頂流進局子就是吸毒,這早就有跡可循,在《漫談三天三夜》中全網曝光的躁郁癥,根據知名教授托馬斯研究發現,吸食毒品會提高抑郁癥和雙向躁郁癥的風險……]
    就只多看了一眼,顧淼心情更糟了,這都是些什麼,明明在倒因為果,還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
    車速 的很快,睡總目不轉楮盯著前方,臉沉浮在陰影里,沒有多余的情緒。
    他知道對方生氣了,還是硬著頭皮,把藥吃了。
    “抱歉,又做了些不知所謂的事,我不應該放棄自己的,可是確實是太疼了。”再說藥物的副作用,其實更加痛苦。
    張澤君端詳了眼後視鏡,對此倒沒說什麼,反而問道︰“事情都交代了,警察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我向他們保證,會幫忙查到毒品來源,也動用了自己一些人,到時候有線索,再提供給梁叔。”顧淼說著,奔逸的思維,倒帶著先前的經歷。
    在公安局的整整兩個小時,實在是有些度秒如年。看到匆匆走過的警察們、被逮捕的消瘦嫌犯,神情掙扎著,面露著一道道的仇恨的、狠厲的目光,宛如刺在他身上。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的地方,遭遇的事本身,是多麼的瘋狂。
    此前的他對邢瑞說的,也不過是安慰之詞,如果不是梁叔的電話,他提前做好的備案,十張嘴都難解釋毒品的來歷……到時候,不開玩笑的說,他就該腳踩縫紉機了。
    如果真被算計到這份上,他爸還是緝毒警,受到這樣的羞辱,顧淼覺得還是死了算了。
    “需要我幫助的時候盡管說。”睡總手指敲著方向盤。
    顧淼笑道︰“開車就夠你忙的了,再說,真到那時候,我是不會跟你客氣的。”
    先前深陷局子的時候,電話就是睡總打的,算是他早前的一個後手,沒想到確實是用到了。
    不過報仇這事,他想親自去做。不僅是表達對連文博的重視,更重要的是,在命運的棋盤中,他只想奪回自己人生的主動權。
    “除了宜嘉,這次有不少人想踩你一腳,我擺平了部分,只是還有些秋後的螞蚱不死心,就留給你練手了。”
    顧淼听弦音知雅意,笑了笑︰“那我還挺有興趣的,就當是這次的開胃菜吧。”
    有了睡總的提醒,他很快找到了那個螞蚱,巧合的是,就是之前編寫離譜內容的始作俑者——劉總。
    當初對方足夠安分,顧淼考慮到這份履歷,夠他吃一壺的,沒想到趁這時候,他又搞些小動作。
    “真夠無聊的。”他如此評價著,通知了沈哥,給對方發律師函,收集證據,到時候直接起訴。
    顧淼懶得跟對方玩陰的,作為受害者,主打一個法庭上見,到時候劉總盡管請律師,看誰耗得過誰。
    “還有別的事嗎,需不需要我讓小箐過去?”沈真問道。
    “不用不用,要是她在我身邊,誰都知道是我了。”顧淼趕忙拒絕,人家狗仔又不是傻子,“這兩天你可能要按耐一下,為了調查後面的毒品鏈條,不會直接公開結果。”
    “我知道,不過你要把握好尺度,不要拖太久,容易影響你的風評。”沈哥知道這小子的主意很大,“好些人都來我這打探……你懂我意思吧,在這樣的節骨眼,你的那個角色也是。”
    顧淼笑了,他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就那麼像一個賭徒嗎?其實很多事,他都會提前做好預案,有八九成把握,才會放手去做。
    “抱歉,又要讓你擔心了,我保證最遲後天結束。”
    他給出期限的時候,看到睡總停車了,便匆忙掛了電話。顧淼晃悠地下來,一抬眼,便是一棟精致的小洋房,看這位置……
    草,這不是睡總的家嗎?合著不是去吃飯。
    “下來吧,你應該知道,先湊合住吧,你公寓估計被狗仔圍滿了,這兩天出行也都用我的車。”張澤君拉著他,進門就是管家鞠躬,一進門還有菲佣在忙活,裝修風格有些洛可可風格,穹頂很華麗,牆面掛著的油畫看上去也有來歷。
    牆根還有青花瓷之類的物件,一看就價值不菲,顧淼看不懂且大為震撼。
    “這些都是真的嗎?”
    “哦,我爸送的,我看堆倉庫浪費了,就擺出來當裝飾品了。”
    張澤君說的雲淡風輕,顧淼只覺得這人太腐敗了。以前睡總哭窮的時候,說自己打工不領薪水,各種扣扣搜搜,慘慘兮兮,虧原身還信了一段時間。
    合著和東哥一樣,表面上拉工資只有一塊,背後靠的是股權分紅?
    “這是我朋友,暫住兩天,你先帶他換身衣服吧。”張澤君吩咐了句,轉頭就悄悄說道,“請他們也沒那麼貴,是我香江帶來的菲佣,只要五千港幣,相當劃算的一筆賬,不過我這也包吃住,在菲可沒有這收入,算是雙贏吧。”
    “不愧是你。”顧淼感慨了句,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人家菲佣干活完,說不定還得謝謝睡總提供的工作機會呢。
    轉念一想,為什麼要同情別人,他不也在打工嗎?媽哎,惹不起惹不起。
    “我還有會議要開,除了書房以外,你要參觀都可以,管家會帶你挑房間的。”張澤君看了眼表,一轉眼就沒影了。
    顧淼沒那麼多好奇心,這兩天最大的事,還是把連文博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