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和誰說話呢小癟三。”
“爺和小癟三說話呢，怎麼著，有脾氣？畫個道比劃比劃？”
一見有熱鬧可看，門口圍上來的人更多了。扶著腰的中年人歪著身子，對顏卿說
“小子，今天我有要緊事，沒時間和你口舌，要是你再不走，小心我不客氣。”
顏卿指著門外幾個抻脖子看的人，不屑地說
“怎麼？帶了這麼幾個人就敢來醫院撒野？你還以為這是二十年前？敢動手踫我一下，我立刻躺下，讓你賣房子都賠不起我。”
說著，顏卿將披著的外套脫了下來，露出里面的病號服。
“你！我來看病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效果不好，難道不能來找醫院嗎？”
顏卿圍著這人轉了一圈，最後冷笑一聲
“就你這腰，恐怕到協和都看不好。看你身體傾斜的程度，恐怕整個腰椎都歪了，別說這里，就是京城正骨大師陳老都棘手，還來這里踫運氣，我看你就是來這里鬧事的。”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的，不對，你放屁！”
外面的人一看情況如此，都開始指指點點，外面配合的人一看情況不妙，于是起哄說
“他們是一伙兒的，大家別相信，看不好病耽誤了人家治病就賠錢！天經地義。”
那大夫剛要開口解釋，顏卿將他擋在身後，用手指著外面那幾個人說
“你們幾個別走啊，一會兒警察來，我一定建議警察查一查你們幾個最近報了幾次案，時不時敲詐了好多大夫！”
一听警察要來，手扶腰的胖子臉上微微變色，色厲內荏道
“哼，警察來了我也不怕，真金不怕火煉。”
外面的同伙說
“不用怕，這里又不是西城區。”
顏卿沒想到這幾個人業務還挺熟練，于是直接撥打了110說
“在京城中醫院骨傷科這里有幾個詐騙分子，他們前幾天在西城區報過幾次案，應該得手過，是慣犯，人我已經控制住了，你們抓緊出警把人帶走。”
說著，顏卿就要用手抓住扶腰的胖子，胖子下意識地向後躲，沒想到腳下沒站穩，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哎呦，老二老三，快來扶我起來。”
“大哥，你都在這里倒了，醫院更得賠你錢。”
“賠你個頭，抓緊走！真被警察查出來就完了！”
這三個人灰溜溜地離開，顏卿嘿嘿一笑，走到門口調侃道
“三位慢走，再來啊。”
診室里的大夫走了出來，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三個人是針對他的，如果不是今天顏卿恰巧路過，說不定就著了道。
“謝謝你啊。”
顏卿擺擺手，又將外面的白大褂穿在身上，無所謂地說
“路見不平一聲吼，吼完繼續往前走。不過走之前我要提醒你，下次遇到這種人，不用廢話，直接叫警察來，知道吧。”
“謝謝，我記住了。”
看著人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主任醫師，顏卿不禁懷疑起自己這師兄，是不是招不到人，開始胡亂安排了。
這人三十多歲，怎麼瞅都不像能當上主任醫師的年紀，于是顏卿試著問
“敢問兄台，師出何門？”
“陳家。”
本想再多問兩句，結果保安和警察一起來了，于是就岔開了這個話題。
警察也不想多事，听說另一方當事人已經離開，于是草草做了個登記，也就離開了這里。
“顏縣長，又要感謝您了，我們陳在真主任天生不善言辭，但一手正骨術出神入化。是咱們京城正骨大師陳老的佷子，深得的其真傳，院長費了好大的代價，才將他從別的醫院挖了過來。”
听到這，顏卿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旁邊幾個屋子的同事竟然理都不理，原因應該就出在他年紀輕輕就是主任醫師上。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顏卿沒有多說話，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小陳主任，想要看看他的正骨術有何神奇之處。
“陳主任，我對正骨也頗有興趣，不知能不能現場觀摩？”
小劉怕陳在真有想法，于是解釋道
“這位是院長的師弟，師從大國手鄭老~”
哪曾想陳在真壓根不在乎對方會不會偷師學藝，欣然點頭同意
“好，沒問題，請隨我來。”
顏卿和小劉在陳在真身後，找個視線比較好的位置坐好，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診病。
因為是門診，每個人手中都有一個x光片。而且大部分都是頸椎腰椎的疾病。
這個小陳主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管來人是誰，從來不上手摸一下，全憑患者帶來的片子進行診斷。
這讓顏卿有些詫異，莫非這陳氏正骨，已經進化到僅憑一個x光片，就能對患者病灶位置情況了如指掌了？
前三個都是腰椎頸椎的慢性疾病，顏卿因為沒有上手，不知道患者情況插不上話。
不知道是害怕被偷師，還是這幾個人的骨病不是正骨術就能治好的，陳在真一直沒有出手，而一直在勸患者手術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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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第四個人，他走起路來明顯身子是歪的，和剛才那個醫鬧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陳在真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手里什麼都沒有，于是問道
“你的片子呢？”
“片子？什麼片子？我來看病，還需要帶片子？”
陳在真蹙著眉頭，手上的筆沒有閑著，唰唰地寫，嘴上埋怨道
“掛號時沒有看到，如果想提高效率，要自行拍一個片子再來嗎？”
這人扶著腰坐好，從陳在真那接過來掛號單，果然在最下面看到一排小字。
“哎呦，沒注意，這號是別人給我掛的，也沒有告訴我，這樣吧，你給我看一下，我這嚴重不嚴重，需不需要拍片子。”
“你這種情況，無非就是摔了一下，但不嚴重，沒當回事，結果越來越疼，實在受不了了。”
這人听後不住點頭，不禁夸道
“真絕了，沒錯，我就是前些天在工地時摔了一下，結果又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回京城就開始疼。”
陳在真不想听他廢話，于是擺擺手說
“去吧去吧，先去三樓拍個片子，然後回來我再給你看。”
患者剛準備走，顏卿有些手癢，于是開口道
“慢，陳主任，我可以上手摸摸嗎？”
陳在真還是那副表情，將視線看向患者。
“呃∼”
患者在陳在真和顏卿之間來回掃視，見陳沒有反對，于是轉過身，挪到靠牆那里，用手拄著，大義凜然道
“來吧，隨便看。”
顏卿也不客氣，走到患者身後，輕輕用手這麼一摸，然後用手背搭了上去，來回摁了幾下。
“哎呦哎呦，這怎麼也開始疼了，你不摸我都沒注意。”
半分鐘後，顏卿心中了然，回頭對陳在真說
“陳主任不上手試一試骨感？”
本來陳在真不想去，可顏卿這話分明意有所指，懷疑他不會用手摸骨骼的位移，只會看x光片。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挑戰，陳在真來了興趣，于是站起來說
“好，我也來摸摸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同樣的手法在患者後腰處又來了一遍，為了萬無一失，陳在真整整摁了一分多鐘，才收回了手。
患者看兩人還在互相謙讓，正準備離開去拍片子，就听陳在真說
“你先坐，或者在那張操作床上趴一會兒，我和這位顏大夫探討一下病情。”
這人心里暗自高興，木有想到今天竟然有幸遇到一場會診。
“顏大夫，您先請？”
“主先客後，你先來吧。”
“呵呵，好，我認為，患者腰椎l2l3也就是第二三塊中間錯位，l4l5第四五塊也有異常，以我的經驗看，應該這里也有暗傷。”
“我贊同。”
陳在真得意地接著說
“治療方法也分為兩種，一種是手術治療，手術比較保險沒有什麼危險性，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需要最少半年之久的時間來康復。”
“另一種則有一定風險，找一個正骨大夫，憑借經驗將錯位的腰椎骨按回去，有一定風險性，好處是恢復快，靜養一周左右就能好。”
顏卿不住點頭，嘴上說
“我完全同意，陳主任的意見呢？”
“我推薦第一種，風險約等于零，顏大夫呢？”
“我看病人似乎在全國來回奔波，應該沒有時間躺半年靜養，如果要求病人選擇第一種治療方案，他應該就不能那個同意。”
剛才他趴在床上，沒有听清陳在真的話，現在听說自己要靜養半年，立刻就表示了反對。
“什麼？要躺半年，這這這，項目，工地，錢這些都不行呀~”
別看陳在真歲數小，但在醫療免責方面非常熟練，他听說患者有困難，于是立刻說道
“第二種治療方案也行，不過在出手之前，你要簽一個免責書，你這個腰傷至少拖了一個月，如果早點來，我還有把握，可現在~”
“第二種會有什麼後果？”
“最嚴重有可能癱瘓。”
顏卿不禁皺眉，腰椎僅僅有兩段錯位而已，就說有癱瘓的可能，這也太扯了吧。
為了免責也不至于如此嚇唬，一般的患者听完，估計就算再艱難，也要選第一種。
“大夫，我這腰，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現在時間上真不允許我休養半年啊。”
陳在真聳聳肩
“我能力有限，只能這兩個方案，如果你覺得不靠譜，也可以到別的醫院看看，說不準也有別的辦法。”
“不過我覺得大家方法都差不多，現在的骨傷科，為了穩妥大部分都開刀，很少有直接出手正骨的，因為誰都無法保證一定沒問題，萬一出了意外，對誰都不好。”
就在這人扶著腰從床上爬下來，陳在真突然說
“我旁邊這位顏大夫也是正骨專家，說不定有好辦法。”
患者此時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顏卿的身上，面對這人希冀的目光，顏卿不好拒絕，可同時對這個陳在真有了重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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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醫鬧耍混嘴笨的要死，連個屁都不敢放；患者病情如此著急，還推薦第一種，老百姓不懂第一種的後果，做醫生的能不懂嗎。
只要開刀手術，以後就是無休止的麻煩，以後陰天下雨，那種蝕骨的癢痛，簡直能要了半條命，而且從此以後，就不能做劇烈運動。
最可惡的是竟然拿顏卿開涮，剛才顏卿不過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他上手試一試感覺，就被揶揄一番多管閑事。
顏卿真的很想轉身離開，但看著患者被痛苦折磨，心中不忍，于是心生一計。
“陳主任作為京城陳家正骨的大行家，陳老的親傳佷子都說沒有辦法，那我能有什麼辦法，要我看啊，第一種治療方案都免了，因為你的腰已經到了救無可救的地步。”
這一番話說下來，別說患者，就連陳在真都驚呆了。剛才陳上手後，感覺患者的情況並不是很嚴重，以他的手法和力道，有九成的把握能給摁回去。
但這種方法速度太快，收取的費用太低，摁好了收不了幾個錢，摁不好麻煩不斷官司纏身，所以經過這麼多年的經驗，陳在真選擇了最保守的方法。
嚴格來說這也不怪他，只能說現在的醫患關系讓醫生不得不去這麼做。
可顏卿在部隊時，戰友們誰掉個環，哪里摔壞了，尤其是到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哪有時間去給你開刀動手術，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恢復戰斗力。戰友們信任，他早就被喂出來了，手法非常熟練。
“你說什麼？救無可救？這~”
“沒錯，剛才我一搭手，就發現不止腰椎，你的頸椎骨也有些位移，這可要了命了，你是不是摔倒時後腰有硬物硌到，安全帽護住了你的頭，但後脖頸處也閃了一下？”
“呃，這個，我，好像真是。”
听到這，陳在真臉色微變，他沒想到顏卿僅憑這麼短時間，就能看出這麼多問題，這醫術絕對在他之上。
就听顏卿在那搖頭嘆道
“沒用了，抓緊回家準備輪椅吧，霍金知道不，你以後慢慢就變成那樣了。”
患者看陳在真也一臉震驚，被嚇壞了，于是哀求道
“大夫，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
“唉？我突然想起一個辦法。”
患者听到後，忍不住激動起來，可顏卿以極快的速度繞到患者身後。
就听“ ”兩聲，患者整個臉揪在一起，立刻又暢快起來。
伴隨而來的，是顏卿的一聲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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