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蘿西看向自己腳尖。
有些難為情道︰“以前我沒答應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什麼。”
“但是這條項鏈讓我明白...你其實一直有在默默觀察，嘗試著去了解和我有關的一切...所以我願意！”
“太，太好了！”戴爾手足無措，“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
他趁熱打鐵︰“我們走吧多蘿西！一起去看看十二時分的風景！”
“好，走吧。”多蘿西主動牽起戴爾的小手。
目送二人甜蜜離去。
流螢總覺得這場表白有些別扭。
或許是皮皮西人的形象與行為太過割裂，亦或許是多蘿西眼里只有那條貓眼石項鏈...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與史黛西一樣，戴爾的變化也源自“慈玉女士”。
至于二人究竟付出了何種代價？
只有見完名單中的最後一人，回去問問那位慈玉女士才知道了。
這麼想著。
流螢按照名單中標注的信息來到最後一處地點。
這是一間位于船首的半開放式酒吧。
吧台、卡座、舞池...
面積不大，但五髒俱全。
流螢四下打量，尋找名單上那位叫作“沃克”的智械生命，不曾想兩位客人的交談聲傳入耳畔...
“鎭，你看到了嗎？外面那個灰色頭發的家伙...”
“別瞎看，喝你的酒！那人看著精神不太穩定，別惹火上身！”
“......”
順著二人的目光看去。
流螢詫異︰“那是...穹？”
只見連通酒吧的船首甲板上，穹寶正半蹲在鳥形撞角上對著折紙小鳥發癲。
“啾啾，啾啾...”
“折紙小鳥...你們替我去打擂台好不好...啾啾啾...”
站在甲板上的三月七簡直沒眼看，小聲催促︰“喂！快點下來，別人都在看著呢！！”
“現在過去好像不太合適，”流螢喃喃自語，“還是晚點再來找他聊天吧。”
她倒沒有三月那般恨鐵不成鋼。
只是覺得穹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怪可愛的，不該被打擾...
注意力重新落回酒吧內，流螢很快在吧台前找到那位名叫沃克的智械。
對方正在打電話。
“嗯...對，你沒听錯，我已經抓到他了。”
“他一直藏在匹諾康尼，十二時刻中‘太陽的時刻’。”
“他換了個身份，還混進折紙大學當了個教授。”
“我和家族已經談好了，至于引渡方面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嗯？怎麼抓到他的？呵呵...有貴人相助，細節就別問了。”
他長嘆一聲︰“二十二年...我追了他整整二十二年，跑遍了銀河每個角落，沒想到最後會在這里，用這種方式...”
“我先掛了，搭檔...我要敬自己一杯。”
沃克掛斷電話。
他金屬構成的深邃眼窩里竟滲出一滴燃料，那是智械的眼淚...
流螢默默離開。
返回翡翠房間的路上，她依舊不太明白。
這三人究竟付出了什麼？慈玉女士是怎麼幫他們實現願望的？“典押”又意味著什麼？
畢竟看了一圈下來，頂多只讓她明白慈玉女士有為人實現願望的手段...
不多久。
流螢重新回到那間客房。
靜候多時的翡翠優雅轉身︰“你回來了，薩繆爾小姐？”
“我見到了您說的那幾個人，”流螢點頭，“光顧了‘慈玉典押’後，他們的確都實現了各自的願望。”
“但我還是不知道你想讓我看清什麼。”
“他們看上去都很...圓滿。”
她有些遲疑，卻還是用“圓滿”二字總結道。
翡翠莞爾一笑︰“別著急，這一步只是為了讓你相信‘慈玉典押’貨真價實。”
“接下來我自然會告訴你他們付出的‘代價’。”
“戴爾是個富家子弟，一路追求心儀的女孩多蘿西而不得，”翡翠娓娓道來，“為了俘獲那女孩的芳心，他與我做了筆交易——抵押自己全部的財產，換取一樣必定能打動多蘿西的禮物。”
“你知道的，以公司的情報和人脈網絡，想要調查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輕而易舉。”
“但戴爾很快就會因為支付不起客房費用而被趕出夢境。”
“在那之後，能否擺脫窮困潦倒的生活...就看他個人的努力了。”
翡翠輕嘆一聲︰“願那串貓眼石項鏈能讓他們的感情永不破裂...”
流螢沉默了。
舍棄所有財富換取一件打動對方的禮物...
換做是她，大概也會願意做這筆交易。
問題是多蘿西真的值得嗎？
當她得知戴爾破產，即將被趕出白日夢酒店後，還會陪戴爾走下去嗎？
流螢不知道...
但她知道穹寶肯定會！
他不一樣！
翡翠並不清楚流螢的心理活動，繼續講述道︰“嗜賭成性的史黛西，她希望從我這里獲得絕世好運。”
“但她沒有任何可供抵押的財物，所以我收走了另一樣東西——她所有的親密關系。”
“從她離開這間屋子的那一刻起，星際中的每一間賭場都會記得‘史黛西’這個名字，而父母手足卻會因此和她斷絕往來，史黛西也不可能再交到真正的朋友。”
“她會因‘幸運’獲得無窮的財富，卻再也無法將那財富用在重要之人身上。”
翡翠頓了頓。
“至于沃克警探......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嘗試抓捕一位罪大滔天的通緝犯，但始終踩不到對方的影子。”
“徹底絕望之際，他找到了我。”
“他的‘抵押物’是自己的存儲系統。”
“等他將與那名通緝犯相關的後續事宜安排妥當，他作為‘警探’的記憶就會被抹除，徹底忘記自己是誰，也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做出了什麼樣的犧牲。”
“很有趣的現象，不是麼？”
翡翠問向流螢。
進一步解釋道︰“我滿足一些人的渴望，施與他們恩惠，而這恩惠很快又會回到我這里，伴隨著更大的渴望。”
“當人們窺見他人的欲望得到滿足時，自己也會產生同等的欲望，無窮無盡。”
“最後，我就能從這片欲望的漩渦中撈起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