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齊衍也被自己這行為嚇一跳，他這習慣還是從齊歡生那里留下來的。
當初齊歡生稍微大一些的時候最是鬧人，還總是控制不住脾氣，稍微不如意便張牙舞爪地鬧得主峰上下不得安寧，掌門師尊叫苦連天，齊衍作為教育之人常常被掌門師尊拉上安撫齊歡生失控的情緒，齊衍對齊歡生也是摸出一套自己的辦法。
摸頭，幾乎就是揍人前的一顆甜棗，沒想到會用在這狐狸上。
不過也得虧這小狐妖突然出手打斷，不然齊衍下一秒說不定就動手揍人了，那到時候，場面不知道該鬧的多難看。而且以齊衍現在的實力，估摸著還會被反向壓制。
無論是何種結果，都不適合齊衍現在的情況。
齊衍笑著摁下小狐妖伸他面門的爪子，道︰“可否讓我先看看爺爺的情況，你這擋在我前面，我可是什麼都看不見。”
小狐妖原本蒙上金色眼瞳的血色迅速褪色，看起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雖然依舊因為面子對齊衍揚起下巴，傲嬌的輕哼一聲，但行動上還是很乖巧地往旁邊挪了挪，給齊衍留出位置。
就是抓著齊衍手腕的手依舊沒有要松開的意思，齊衍嘗試掙脫，反倒被抓得更緊。
這小狐妖自然能感受到齊衍意圖，還理直氣壯問齊衍，“我抓著你，耽誤你看我爺爺嗎？”
“……沒。”
“那我就抓著你！免得你，你……”
狐狸崽的眼珠子一轉，齜牙威脅，“免得你想辦法逃跑！我告訴你，你要是治不好我爺爺，我不會讓你走的！”
漂亮精致的臉蛋做這種表情，實在沒什麼威懾力，尤其還是只小狐狸。
齊衍輕咳兩聲，點頭故作害怕，道︰“我會盡全力，不過還是要先看看你的爺爺具體情況如何。”
“那，那你快看！”
狐狸崽臉刷得一下紅透，竟不敢直視齊衍的眼楮。
……
只是粗略看一眼。
厚重被褥下躺著的老人瘦骨嶙峋，面色灰敗，五官雖然已經隨著年歲蒼老，可依稀能看出和狐狸崽的相似之處，而一雙和狐狸崽如出一轍的金色眼瞳，更是表明了這位老人的身份。
這是存在于小屋這里的第二只妖。
老人的眼楮已經有逐步潰散的意識，不過意識還算清醒，齊衍靠近老人時，他應該有所察覺，眼珠緩緩朝齊衍方向轉動。
齊衍等了片刻，才讓老人把視線徹底聚焦在他身上。
“你是……”
老人的聲音輕得仿佛抓不住。
除了近在咫尺的齊衍和小狐妖，已經沒有人能听到他在說什麼。
齊衍微微俯下身，身旁的小狐妖本能拉了他一把，以為齊衍要做什麼對老人做什麼不利之事，只是觸及齊衍溫和平靜的眼神，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齊衍這才回過頭解釋，“我和同伴路過這里，見附近只有這處地方最適合歇腳，要是再敢錄下去，恐怕天黑也找不到合適休息的地方，就擅自帶著同伴進入這里，這次過來也是希望可以留我們在這里住一晚，我們第二天一早就會離開。”
“听這位……弟弟說您身體出了些問題，我懂些醫術，就進來看看。”
“……是這樣啊。”
老人氣若游絲地附和，卻沒有其他表示。
只是一雙有些渾濁的眼楮始終盯著齊衍，看得齊衍居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嗯……”齊衍主動開口問他，“方便讓我看一下嗎？”
“可，可以……”
老頭枯瘦的手緩緩從被子里抽出，又無力的耷拉下來摔在被褥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但不知為何齊衍總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在哪里，說不上來。
齊衍伸手搭在老人的手腕上，脈象微弱，確實是身體虛弱，但按照這脈象來看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像老人表現的這樣差。
眉頭微蹙，齊衍看向老人的臉色，搭在老人脈搏上的指尖下了點力道。
原本只是有些虛弱的脈象急轉直下，竟是出現死脈。
？？？
齊衍默默收手，問身邊的小狐妖，“你的爺爺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小狐妖皺著眉，一臉郁悶，“就，就一個月前我和爺爺出門找物資，順帶看看有沒有活人在。然後救了兩個人，搬了點吃的回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爺爺回來之後，突然就臥床不起了，身體越來越差，還長得越來越丑！”
最後那句話是認真的嗎？
齊衍很想這麼問，但到嘴邊的話還是硬生生轉了個彎，問︰“那次出門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有，有吧……”
說到這里，小狐妖看起來有些心虛，連帶著抓著齊衍的手都微微收緊。
齊衍見狀，繼續追問，“能和我說說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就是，就是我順手殺了個小嬰兒……但，但是那個小嬰兒已經被咬了！我就是在他異變前殺了它，爺爺生氣還打了我一頓……那，那我不應該生氣嘛！然後……然後……就好像有點失控，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記得了，反正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爺爺已經帶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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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妖這話說的很是委屈，撇過頭不願意看齊衍和床上的爺爺。
齊衍之前就發現，這小狐妖似乎有入魔的趨勢，只是這個狀態被另一道力量壓制下來。
……看來事情沒有齊衍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
齊衍揉了揉眉心，突然伸手，指尖點在老人眉心，沉入老人眉心的力量下一秒就被反彈回來，齊衍指尖微微發麻，但對方應該收著力，齊衍並沒有受傷。
不過這麼一試探，老人的偽裝也就徹底暴露。
齊衍再次對上老人死氣沉沉的眼楮，笑著將指腹重新搭在老人的脈搏上，想來對方也不打算再隱瞞，齊衍原本探測到的死脈已經消失，甚至虛弱的脈象也不存在了……
“喂！你看半天了，看出來什麼問題了嗎！”
這小狐妖性子倒是急，見齊衍不動，著急地扒拉齊衍。
齊衍嘆了口氣，無奈搖頭道︰“已是強弩之末，這人受了重傷，如今還能活著已是不易，你還是抓緊時間和他道別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不管！你要是救不了爺爺，我先殺了你！”小狐妖索性抱住齊衍胳膊，狐狸眼盯著齊衍，一臉凶狠的模樣，倒是很霸道啊。
齊衍瞥了眼床上的老人，像是被小狐妖威脅到，連忙道︰“這，我可不想有事啊，其實吧，你爺爺……”
齊衍原本搭在老人脈搏上的指腹下一空，反倒是手腕陡然被溫熱的掌心包裹。齊衍本能掙了掙，完全抽不出來。
得了，這一老一少的手勁兒也是一個樣兒啊……
床上“虛弱”的老人啞著嗓子對小狐妖說，“乖孩子，你先帶著其他人去外面中殿，爺爺和這個小伙子有話要單獨說說！”
這老人特地加重“單獨說說”四個字，說這話時，眼楮緊盯著齊衍，若是這小狐妖再仔細看一下，就能發現床上的老人可是沒有一點病危之人該有的樣子。
小狐妖自然有些猶豫。
在他眼里，老人危在旦夕，他要是離開，齊衍指不定要搞出什麼，要是威脅到老人的安全，那可怎麼辦！
因此，小狐妖果斷拒絕，“爺爺！不行！留你一個人在里面我不放心！”
“咳咳咳！”
老人一副像是請求被拒絕後氣急攻心的模樣，咳得很嚇人。
嚇得小狐妖手足無措，“爺爺！爺爺！你怎麼了！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乖，乖孩子，就讓爺爺和，和他好好聊聊，好，咳咳咳咳，好不好，咳咳咳咳，算爺爺求，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求你了！”
“好好好好好！，我出去，我這就帶著大家出去！爺爺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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