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健帶領著他最信任的屬下,到了早就準備好的藏兵洞中。
一行人剛剛準備進去,立健卻在關鍵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轉頭朝向身邊一個不起眼的下屬望去,有些痛心的問道。
“一政,你跟我多久了。”
卻叫到的下屬不動聲色,回憶了一下,回答“十三年了吧,是您宣布不再听從大名不合理的命令的時候,我被您提拔起來的。”
“十三年了啊,這麼多年,就是一條狗都養熟了,何況是人呢,可是,你卻讓我失望了啊。”立健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
周圍的侍衛紛紛愕然,隨即醒悟起來,拔起刀,把一政團團圍住。
一政明白自己真的已經暴露,不再狡辯,他昂起頭,直視著立健,反諷道,“那麼你呢,二代大人提拔了你,你又是怎麼回報他的栽培的呢?”
“我沒有背叛二代。”立健反駁道,隨即覺得自己沒有說清楚,繼續解釋道,“明明是三代失德,我不過是順天應人罷了。”
“好一個順天應人”一政哈哈大笑,“那麼,甘心當渦隱村的狗,也是順天應人嗎?”
一政作為霧隱村的暗子,深潛在立健身邊多年沒有暴露,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失去了和霧隱村的聯絡,外加他對立健還有幾分幻想,但,這些幻想隨著立健投靠渦隱村後破滅了,加上元師推翻了矢倉的統治,像他一樣的潛伏人員被激活,仍對水之國抱有情感的一政,最終選擇了重新回歸霧隱村的情報網絡。他深知這次傳遞情報後自己九死一生,卻還是選擇了完成自己的任務。
“你其實潛伏的並不高明,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的。”立健閉上了眼楮,輕輕揮手。
“立健,不要惺惺作態了”一政臨死前大吼,“小恩小義,如何能和家國情懷並論?當年民生動蕩,你割據一方保國安民尚有可原,而今國家淪喪,你不思報國卻勾結外患,助紂為虐,我一政縱死,也在冥土等你!”
立健拔起劍,親自砍死了一政,一政的鮮血噴濺了立健滿臉,那溫熱的鮮血終于讓立健的大腦重新清醒,他轉頭,看向周圍的侍衛,每個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帶著恐懼與閃躲。
“你們,不會也背叛我吧?”立健冰冷的問。
屬下不敢,眾侍衛全部跪地發誓。
然而,一政的事情,已經如同一根刺,狠狠扎人了立健的心底。因為,他無比的確定,這些人中,不光有霧隱村的暗哨,也一定存在渦隱村的耳目。
他環顧眾人,覺得每一個都是那樣的可疑,縱然自己被一群人拱衛在中間,卻有種芒刺在背,孤立無援的驚恐。
“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們,換地方。”立健輕聲說。
“去哪里?”一名侍衛下意識的問。
立健手中滴血的劍毫無征兆的揮去,殺死了提問的侍衛。
侍衛臨死前看向立健的目光,帶著濃濃的不解,他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竟然惹來了殺身之禍,明明當初,立健對待身邊的人,都如兄弟親人一般,獲得了很多人的敬重支持,為何投靠了渦隱村後,便性情大變了呢。
其余人全都跪伏在地,靜若寒蟬,不敢在說半個字。
“跟著我,再敢有疑問者,斬!”立健吐出一口濁氣,他知道自己走錯了路。
但已經,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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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健消失了,不光是霧隱村,就連新村,也失去了立健的消息,那個看似粗狂的家伙,其實有著常人無可啟及的細膩,更不乏果決與智慧。
新村禍水東引的計策,被迫夭折。這不僅讓他失去了對立健的掌控,更使得本就不寬裕的時間,變得更緊迫起來。
他很清楚,霧隱村對他的刺殺,已經近在咫尺了。
“打完這一仗就不會打仗了嗎?”一個看起來瘦弱,卻帶著股讓人感覺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冷氣息的人站在新村身邊。
“我說是,你相信嗎?”新村啞然失笑。
“可你承諾過他們的。”那人有些憤怒的質問。
“涼介,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不該關心的別關心,只要他們還活著,還能戰斗,就有打不完的仗,讓他們這些久歷戰火,卻連自身情緒都控制不住的爛人安定下來,才是真正麻煩的時候。”新村對這些人的秉性很有了解。
“你說話不算數。”涼介握緊了拳頭。
“你搞清楚你的身份?邪神教余孽,這片大陸,除了渦隱村,還有誰會收留你們,誰會給你們活命的機會?”
“新村,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邪神教是怎麼回事嗎?禁術室的那一位,翻覆乾坤,遺毒天下,我們這些人不過是那一位的資糧罷了,一群濁世掙扎的苦人,緣何成為了天下共棄的對象,若說我們真做錯了什麼,難道不是因為錯上了你們的賊船嗎?”涼介認為他雖然殺人放火,但他沒錯,錯的是把他引入歧途的罪魁禍首。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你要掙扎,要反抗,有膽量對著那一位說啊”新村按了按腫脹的額頭,實在沒有精力和涼介爭辯什麼。
“你要那些人活的輕松一點很簡單,廢掉一身的禍種,重新成為一個普通人,我可以把你們安排回村子,解甲歸田,我話就說在這里,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們,願意的做好來找我,還有,你也可以,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涼介啞然,他刀口舔血一輩子,殺人無算,失去了一身的能力,真的能安穩的度過余生嗎?即使真的可以,他從一個普通人,掙扎至今,真讓他舍棄這一切,他寧死不願的。
涼介頹然道“新村,我大哥視你為兄弟,他讓我在你身邊,替你效死,並且告訴我,這是我唯一可以翻身的機會,我涼介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懂,但我願意再信大哥,也信你一次,這一次過後,我要帶著我的人回村子,當一個正正經經的忍者,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剛才是我不對,我祈求你,說到做到。”
新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以,如果這次你能活下去,你就可以回村子了,這是我的承諾,以我的人格擔保。”
“我要做什麼?”涼介問。
“什麼都不用做,變成我的樣子,到這個地點就行。”新村指著地圖上的一點,對著涼介笑道。
涼介看了地圖一眼,繼而深深的看著新村,半響,他回答“可以,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你要帶著我所有的護衛,一起去,接下來,你就是我。”
“沒有護衛,你就這麼確信你不會被人發現殺掉?”
“有時候,擁有護衛反而是真正的危險。”新村早已經想好了自己躲藏的地方。
涼介點頭,他知道接下來自己的任務九死一生,但他真的不在乎,一路走來,這不是第一次,他甚至明白,只要他還活著,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但,他知道自己早已經被看透了。
他注定一生,與死亡為舞,這是他的命運,也是他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