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來到一片荒蕪的內心世界,熒已經習慣了。
她知道這里是絲柯克的內心世界,而她的身旁,一個類似于仙靈的小家伙飄在半空中,看不到五官的臉上透露出的是希冀的表情。
“…是你帶我來到這里的嗎?”熒試圖與其溝通。
小家伙點了點頭,發出愉悅的聲音,然後就轉身朝著一個方向飄了過去。
看著小家伙飄走的背影,熒開始思索對方的身份,這里是絲柯克的內心世界,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小家伙?
小家伙是不想說話還是不會說話?可它明明听得懂自己的話,是可以溝通的。
以及…小家伙一次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想不明白,疑點太多,熒決定還是跟上去看看比較好。
她靠近了小家伙,隨著一陣白光閃爍,一股記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是兩個模糊的人影,一個高大深邃黑暗,另一個嬌小柔弱純白。
“強大秘密是什麼?”高大的黑色身影突然發問。
熒皺眉,這個人…是甦爾特洛奇,那麼他面前的小人自然是絲柯克了。
這是他們師徒二人的一次交談。
熒耐著性子看下去。
甦爾特洛奇略微頓了頓就自己回答“憧憬?仇恨?守護?不…是恐懼。親人消失的恐懼,文明崩塌的恐懼,孤獨的恐懼,死亡的恐懼…
恐懼是進化的根源。它幫助人類適應自然,渡過苦難。人類正是在不斷戰勝恐懼的過程中超越自己,超越一切。
而現在,你已體會過這種感覺,你已有了進化的資格。”
這番話說完,一段記憶就結束了。
熒知道了時間點,這是絲柯克的家園被入侵者毀滅之後,甦爾特洛奇把她救出來,對她說的話。
在熒看來,甦爾特洛奇這話挺過分的,對一個剛剛失去一切的小女孩說這麼殘忍的的話,不愧是極惡騎。
但…他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對于有才能的人來說,恐懼確實是推動他前進的最好動力。
因為這種人不會輕易屈服,他們會永不停止地抗爭下去。
但這種方式並不適用于所有人,因為人是有犧牲未來的傾向的,換言之,就是擺爛。
擺爛是人的本性,打個比方,我今天給你一百塊,或者今天不給你錢,明天你來找我我給你兩百塊,如何選擇?
很多人下意識就會覺得當然是選擇明天的兩百塊,但實際上,在不確定明天能不能得到這筆錢的時候,人們的選擇大部分都是能夠確定拿到手的今天的一百塊。
這就是犧牲未來,如果絲柯克不是執著的抗爭者,巨大的恐懼會把她徹底毀掉,也就沒有未來可言了。
顯然,無論是甦爾特洛奇還是絲柯克,他們都是不屈的抗爭者,也只有具備如此品行的人,才會成為這個極惡騎的徒弟吧。
熒這麼想著,邁動步子,跟著小家伙繼續往前走。
後續的記憶很單調,幾乎全部都是在甦爾特洛奇的指導下,絲柯克不斷進行訓練的記憶。
極惡騎不是一個溫柔的師父,他很冷漠,也很苛刻。
他會讓絲柯克在想家的時候去揮劍,即便小女孩的手腕痛到幾乎要斷掉,已經累得抬不起手,他也只會讓她繼續。
揮劍,不斷地揮劍,直到手臂真的斷裂,清脆的骨頭碎裂聲傳入他的耳中,夾雜著女孩痛苦的哀嚎。
這並不能激起他任何的憐憫與同情,他會做的,只是用虛界力將絲柯克斷掉的手臂接好,然後讓她繼續。
默默看著久遠過去發生的這一幕幕,熒的表情越發僵硬,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因為常年持劍,她的手上也有劍士特有的老繭,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還算是挺努力的,薩菲爾在調教她的時候挺斯巴達的。
現在看看甦爾特洛奇和絲柯克,熒突然意識到,薩菲爾那家伙到底有多麼溫柔。
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像甦爾特洛奇一樣,用更極端的訓練方式來進行訓練。
不就是骨頭斷掉嗎?不就是身體殘廢嗎?這些在薩菲爾看來不過是小傷,只是瞬間就可以治愈。
她沒有對任何人用過如此苛刻的訓練方式,並不是她不能用,只是她心底還有著那一抹人性。
所以,她不是甦爾特洛奇,熒也不是絲柯克。
“很好,絲柯克,你又一次活了下來,現在是什麼感覺?”甦爾特洛奇平淡的聲調听不出感情,他似乎試圖表現得欣慰,只是語氣中並未包含任何情緒。
絲柯克早已沒有注意這些的精力了,她蜷縮在篝火旁,像個破掉的布娃娃“冷…疼…”
“這意味著你正在逐漸適應深淵…”甦爾特洛奇語氣平淡,眼神也不帶任何感情,“血肉崩解,經絡撕裂。每次從死亡的邊緣回來,你就能變得更強。
難怪他們要毀掉你的故鄉,這份天賦甚至在我的預期之外。”
天賦。
絲柯克與她的家人、族群遭受滅頂之災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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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成長起來的才叫天才,否則,再大的潛能,也不過是個死人。
絲柯克聞言一個激動,坐起身來,卻扯到了傷口,劇烈咳嗽起來。
她無法接受,那麼多人,爸爸媽媽叔叔伯伯嬸嬸阿姨,老師…那麼多小伙伴,他們的死,僅僅只是因為…他們具備成長起來以後傷害到其他文明的可能性?
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就要滅族嗎?就要毀滅一整個星球?
多麼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抉擇…
怒氣在心中翻涌,恨意不斷滋生,絲柯克發誓,如果那群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會不顧一切沖上去把他們撕成碎片,即便如今的自己身軀殘破,羸弱不堪,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甦爾特洛奇自然能看出來小徒弟的想法,他搖了搖頭“但是,現在的你與成為強者還相距甚遠。你的內心仍有太多的迷茫,所以接下來,我對你的訓練會更加嚴酷。
直至你能夠圈禁無謂的情感,殺死脆弱的自我,完全成為那具身體的主人。”
恐懼讓她不斷前行,恨意是她的強心針,讓她咬牙堅持,甦爾特洛奇,給絲柯克的靈魂上了一道又一道枷鎖,促使她成長,斷絕了她放棄的可能。
“起來,絲柯克,擦干臉上的血污,剜掉腐爛的傷肉,把壞掉的部分重新補好。然後——再一次拿起劍。”甦爾特洛奇的語氣不算嚴厲,卻帶著不容置喙的肯定。
被心中的恨意驅使,絲柯克並未拒絕,也不可能拒絕,她掙扎著爬起來,一次次牽動傷口,咳出血來,但她不在乎,用劇痛的右手再一次拿起劍“是,師父。”她揮動武器,砍向了面前的靶子。
“刺啦!”這是劍刃刺入靶子的聲音。
“ …”這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唔…”這是女孩咬牙忍痛的聲音。
她沒有痛呼,沒有哀嚎,只是用力咬著嘴角,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來,因為…她沒有被人可憐的資格。
熒閉上了眼楮,不願再看到這一幕。
即便不睡覺親身經歷,那股深沉的絕望依舊壓在心頭,讓她的呼吸不暢。
師父…不應該是溫暖可靠的嗎?
雖然沒人提,熒還是覺得薩菲爾能算得上她的師父,畢竟,對方教了她很多。
不僅如此,還會幫她找人要武器,會找各種借口讓她干活,然後給予豐厚的報酬。
有時候她會連理由都懶得想,直接甩過來一張支票,讓她花著。
因此,在發生自己解決不了的事的時候,熒總會第一時間想著去依靠薩菲爾,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去夜襲對方。
這些都是親密的表現,雖然經常會發生熒未寢,菲爾未寢,柳達希卡亦未寢的事。
大多數時候,熒遭受到都是無情鎮壓,不過那些事在絲柯克的經歷面前,連玩鬧都算不上,只能被歸為相親相愛的範疇。
幾次深呼吸後,熒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篝火。
她醒了。
因為看到了那麼痛苦的經歷,熒還感覺有些恍惚,她對絲柯克越發好奇了,對方來自哪里?還經歷過什麼?她都想知道。
這麼想著的時候,派蒙來了“你醒了?睡得好嗎?絲柯克讓我跟你說,等你準備好,就去開始最後一項訓練。
要不要現在就出發,還是再休息一會兒?”
熒搖了搖頭,不用休息了,直接開始訓練吧。
第三場訓練,熒也挺好奇絲柯克會給她安排什麼樣的訓練,一開始是劍術,然後是元素力的運用,這一次,會是什麼呢?
來到絲柯克面前,熒剛站定,就听到絲柯克開口了“經過之前的訓練,你的劍術有所提升,對元素力的掌控也更為精妙。”
“多虧有你指導。”熒謙虛道。
絲柯克微微搖頭“我的教導只是其中一部分。你更應該感謝的是旅程中遇到的同伴以及數次身臨險境積累的經驗。
接下來是臨場判斷,或者說是對理性的訓練。實戰中會出現各種預期之外的情況,譬如現在,你要試著防住我的進攻。”
熒的腦門上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我打絲柯克?真的假的?
不等她消化話語中的意思,絲柯克已經提起劍來“準備好了嗎?”
熒趕緊取出自己的武器白堊之劍。
她擺出防御的姿態,表情肅穆“隨時可以開始。”
不就是打絲柯克嘛,沒什麼呢,薩菲爾她都敢打,只不過沒贏過而已。
“不錯,很謹慎的防御架勢,看上去滴水不漏。”絲柯克微微點頭,說出的話听上去像是在贊賞,但也正如她所說的那樣。
滴水不漏,看上去如此罷了。
下一秒,絲柯克眼神微變“就像你的哥哥一樣,說起來,你不想知道他經歷過什麼嗎?”
這句話說出口,熒心神俱震,原本滴水不漏的防御架勢也一下子就松垮了。
下一個瞬間,絲柯克的劍刃就架在了熒的脖頸上,不給她任何回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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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就這樣輸了,干脆利落。
派蒙見到這一幕氣的跺腳腳“不公平!你這完全屬于偷襲嘛!”
對此,絲柯克不以為意“站在人類的道德層面,的確可以指責對方使用了卑鄙的手段。但是…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出口譴責,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這是絲柯克給熒上的又一課“戰斗中難免會產生激動、不安、憤怒等情緒,一個合格的戰士必須超出情緒的左右,去做出正確的判斷。”
“像你一樣?”熒還是有些不忿。
對此,絲柯克並未回應,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熒“據我所知,你跟在薩菲爾身邊的時間不短了,這方面的事,你完全沒有學到嗎?還是說,她不曾教導過你這些?”
“她…貌似不屑于使用這種手段。”熒思索了幾秒如此說道。
對于熒的回答,絲柯克面上不顯,心里卻嗤之以鼻,那個人不屑于偷襲?
那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偷襲。
和薩菲爾在這邊度過的一個月,絲柯克敗在她手上的次數中,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因為偷襲。
薩菲爾的偷襲根本防不勝防,一開始是從視野盲區突然出殺招,後來絲柯克開始試著提防任何有可能出現危險的方向。
然後她就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薩菲爾給她植入了心理障礙。
一次兩次的失敗並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次數多了,在對上她的時候,絲柯克下意識就會覺得自己弱了一頭。
再加上那個附加了詛咒的鎖鏈,貫穿身體帶來的深入靈魂的痛楚,每次鎖鏈出現的一瞬間,她就會不受控制地心里發毛。
情緒有了波動,自然就會露出破綻。
可以說,在面對薩菲爾的時候,再無懈可擊的防守都是沒用的,因為那個人最擅長給人制造破綻。
也許是痛苦的記憶,也許是長久的壓迫,又或者,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
即便是現在,如果耳後出現異動,絲柯克依舊會感覺毛骨悚然,這就是跟薩菲爾纏斗一個月留下的後遺癥。
那個人太懂怎麼折磨人的心態了。
熒撓了撓頭,她光被薩菲爾對付了,完全沒想過從她那邊學到這樣的能力。
嗯,說難听點,熒已經被馴化了,已經是對上薩菲爾就完全沒有還手的想法了,唉…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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