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偉寧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他在時系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就需要加強他與昆北之間的綁定。
這一點關偉寧不會看不出來,也表現了應有的態度。
其實大趨勢已經很明顯,時來新與昆北已經深度連結成為一體,在今後很長的歲月里,兩者榮辱利害是一致的,因此時系也應該很好地嵌入這個基本架構之中。
這至少是時系成員的好消息,對于時來新本人來說就比較難說,他多了一個巨大的羈絆,無論干什麼之前都要考慮更多,再無法像此前那樣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關偉寧離開後,馮鳴進來送文件,時來新名義上的公職級別非常高,幾乎每天都會有一些文件送來他的辦公室,不需要審批,卻需要他知情,他也可以發表意見。
這個程序實際上流于形式,他一年就在夏城呆兩天,他的行政權實際上是懸空的,如果馮鳴具備判別的能力,她也可以代表時來新行使權力,可惜馮鳴暫時還不具備這種能力,那干脆就不要添亂了。
馮鳴放下文件後說道︰“有些事情是關于靜雪的,我想跟你說一下。”
時來新知道肯定不是小事,讓她坐下︰“靜雪是你看著長大的,有什麼盡管說。”
馮鳴考慮了一下措辭︰“靜雪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後,性格轉變很大,變得愛說話了,也願意跟外界接觸,最近時常跟二代圈子的一些孩子來往,玩兒得還不錯。”
“她平常帶人出去,一般不用工作人員,習慣帶向群團隊的人。”
時來新身邊的人分幾種,有部里面配屬的安全人員、秘書、生活助理等,這些就是馮鳴口中的工作人員。
還有一部分是一零九旅的警衛排,這些算軍方人員,只管安全方面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向群帶的一幫手下,他們是時來新自己的嫡系,也不用國家負擔費用,大多是從浩特列島那邊調來。
這幫人專業素質當然不能跟工作人員和軍人相比,平常就是做個補充,給家里處理點私事。
靜雪出去一般都是小孩子玩兒鬧,帶向群的人也適合,算懂得分寸。
“最近我收到消息,姬家出事了……”
馮鳴說到這里就不再說話了,遞給時來新一張簡報。
時來新接過來,是一些警方的報告,關于姬家的。仔細一看,姬家何止出事,簡直是被滅門了。
姬存熙死後,姬家剩下的人就搬離了夏城市區,到郊外的一處安靜的別墅區安置下來,在戰爭初期,到處非常混亂的時候,姬家遭受入屋搶劫,基本沒有人逃過這一劫。
動手的人挑了個好時機,在那個節骨眼上,各方都無心理會戰爭以外的事情,過後去查了一下也沒有查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被作為懸案處理。
誰會去動這個退出台前的破落戶?過去的仇人嗎?
馮鳴說得隱晦,其實已經告訴時來新真實的情況,她不會憑空猜測,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話說到這里就足夠,時來新點頭表示知道了,馮鳴給他泡壺茶就出去了。
馮鳴是稱職的,即使其它各方裝糊涂也好,但時來新作為掌舵人必須知道。
這件事情信息量非常大。
時來新在干掉姬存熙以後也起過斬草除根的念頭,礙于當時太忙,說到底還是心軟,就忽略了這個事情。
結果想不到靜雪補上了這一刀,替這個不夠心狠手辣的老爸除去後患。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兩家可以說是不共戴天的關系,這種仇恨將會傳承下去,有一定的幾率,將來時家要付出代價。
但時來新應該高興嗎?
時來新笑不出來。這次回來見女兒開朗了,黏父親了,他是很開心的,想不到只是表面現象,靜雪心理上要比她的年齡成熟得多。
處理姬家的手段上可見一斑,首先是有耐心,沒有一上來就急著復仇,等時間過去,等大家都幾乎把姬家忘掉。
接著是看好時機,趁戰亂果斷出手。最後是找對人,向群那些人是最忠于時來新的,不在體制內,出身幫派什麼都敢做。
整個局把握得很好,小小年紀有這樣的心機,實在是不容易。
時來新不希望女兒往這個方向成長,她在這個年紀玩玩鬧鬧、撒撒嬌就好。
過去的苦難已經代替了時來新的教育,不管時來新是否願意,這已經是事實。
時來新輕嘆一口氣,將苦澀的茶一口干盡,然後走出書房往樓上去。
他听到了悅耳的手碟聲,流水潺潺,春花盛開,靜雪的技藝又進步了。
一個女孩子,不選擇去過單純美好的生活,而是走在一條黑暗孤獨的道路上,時來新覺得很心痛。
靜雪坐在大陽台上,面朝陽光下的湖面,雙手輕柔拍打在扁圓的樂器上,習慣性地略略側過臉,讓時來新居然看到幾分文慧的影子。
女兒是漂亮的,現在五官輪廓已經長開,練功後過去的蒼白與不健康都消退了,一副秀美傲嬌的少女模樣。
“老爸,我吵到你了嗎?”女兒停下手,回頭看向時來新。
女兒現在好會說話,時來新笑笑︰“怎麼會,我覺得好听,想近距離欣賞。”心里冒出來的話卻是,父女之間這麼客氣正常嗎?
“老爸,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哦,說吧。”
“我想回趟寧越,看外公外婆,還想給媽媽掃墓。”
“可以呀,但帶什麼人,走什麼渠道,出發的時間,由我來安排。”時來新听瑞芬說過這件事情,他本不想答應的,但女兒已經很有主見了,勉強不讓去,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于是來了個技術性同意。
靜雪開心地笑了︰“這麼好的老爸,值得為他演奏一曲。”于是開拍一首新曲子。
瑞芬也剛好走過門口,听到父女倆的對話,輕輕走到時來新身邊。
一首很有昆昊古典味道的曲子響起,想不到這外來樂器演奏起來也很不錯。
時來新听著心情復雜,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他想起刀割梁歡後跟他大吼時的女兒,卻覺得那時候更真實。
背後有一只綿軟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是瑞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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