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詭異之變,無需深思,也知是染血頭顱所為。
五少對此無一絲好奇之心,唯有惴惴不安,保持著高度警惕。
他們皆有相同預感,接下來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事實證明,五少的判斷完全錯誤。
隨著霞光逐漸消散,大殿內歸于平靜,預想中的危險始終未至。
而倒在祭台上的張文彬等人,皆緩緩甦醒,掙扎著站立起來。
望著死而復生的同伴,五少神情木然,既無欣喜也無詫異。
只因,他們無法確定,眼前所見,是真是假。
甦醒過來的七人亦是滿臉疑惑,左顧右盼,審視著周遭的一切。
當張文彬的目光落在崔胖子身上時,原本迷茫的眼神,閃過一絲光亮。
他步履蹣跚著走到崔胖子身旁,茫然問道︰
“師父,是我沒死,還是你也死了?”
“我應當沒死吧,你們好像是死而復生了!”
崔胖子同樣怔怔地看著張文彬。
師徒二人的交流方式向來如此,毫無顧忌,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為了驗證是否身陷幻境,崔胖子伸出厚實的手掌,使勁在張文彬的手臂上捏了一把。
“啊!疼、疼,師父,你快住手!”
盡管疼痛難耐,張文彬也無力躲避,只能呲牙咧嘴,痛苦地叫嚷起來。
見此情形,原本迷茫的眾人臉上皆浮現出欣喜之色。
他們笑的,並非因崔胖子師徒舉動滑稽,而是證實了眼中所見皆為真實。
如此看來,染血頭顱所言不假。
其並未因五少的無禮而嗔怒,反倒施法救回了張文彬等人。
這令五少完全冷靜下來,對局勢和染血頭顱都有了新的認知。
他們雖身陷困局,卻暫無性命之虞。
只因,染血頭顱確實將眾人視為弟子,絕無惡意。
至于染血頭顱,實難輕易地將其定義為善者或是惡人。
畢竟,人皆有兩面性,善惡之分,取決于所處環境和對象。
生死攸關之際,任何人都可能不擇手段以求自保。
染血頭顱乃一縷分魂,欲再世為人,唯有施用邪術。
但凡邪術,皆是以傷害他人為手段,以換取自身利益。
受傷害者,自然視施術者為邪惡之徒。
而從施術者的角度看,或必有其緣由,或是逼不得已。
染血頭顱雖布下惡毒計劃,卻選擇主動放棄。
究其緣由,除了心存善念外,更是小師父在冥冥之中起著關鍵作用。
前世分魂與轉世本魂雖不知彼此存在,卻在潛意識中有某種未知的聯系。
眾人誤入禁地,于染血頭顱而言,是苦等數千年的良機。
然而,他卻無端對眾人心生憐愛,不忍加害,錯失了重獲新生的機遇。
如此之人,怎能將其定義為惡人。
此時的五少,怒氣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復雜的心境。
他們既感動,又深感愧疚。
胡少依舊是若有所思模樣,仰頭凝望著染血頭顱。
方元、徐少和孫少一同走向楊舒和五名警員,關切地問候著。
“你們還好吧?”
“還好,除了周身乏力,又饑又渴,再無其他感覺。”
楊舒如實回答道。
“我記得先前身體似乎要爆裂一般,劇痛難忍,現在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警員隊長萬宇說出了自身的感受。
“方少,我應當已是死人了吧,怎會又活過來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警員江橫心思縝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方元張了張嘴,不知如何作答。
非是他想不到原因所在,而是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而崔胖子卻像沒事人一般,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師父救活了你們唄!”
他此言一出,張文彬等人皆是精神一振,眼中綻放出驚喜的光芒,再次環顧起四周。
“師父?”
“小師父果真來解救我們了?”
“小師父在哪兒?”
他們懷著激動的心情,巡遍整座大殿,卻未見到任何人影。
五少皆沒有搭話,而是不約而同地凝視屋頂上方。
見此狀況,張文彬等人也揚起了頭,順著五少的目光看去。
當望見染血頭顱時,盡皆面露驚駭之色。
他們如此驚懼,無非是看到了一顆鮮血淋灕的首級。
這般景象,任誰猝不及防看到,都會被嚇到,心生恐懼。
況且,染血頭顱是有意背對著眾人,因此,他們無法看清其面容。
張文彬失聲驚呼︰“媽呀,那是誰的頭顱?”
因極度驚懼,加之身體孱弱,他雙腿戰栗,幾近癱倒,幸而崔胖子及時伸手扶住。
“那是小師父的前世分魂,被封禁于寄魂珠內,僅有五官,沒有身軀,宛如一顆頭顱罷了。”
崔胖子的解說,張文彬等人自是難以理解,但恐懼之感卻稍有緩解。
畢竟,無論前世分魂究竟為何物,只要是小師父,便足以讓他們心生安全感。
“既是小師父,為何不理我們?”張文彬再度發問。
此疑問,楊舒和五名警員均有,皆豎耳傾听,靜待答案。
“是我們犯了大錯,惹得師父生氣了。”
崔胖子所言,直白而簡潔,代表著此刻五少的心聲。
一直沉思的胡少,似乎已悟透了一切,忽地跪地,連連叩頭謝罪︰“還望師父饒恕弟子們的不敬之罪。”
“噗通,噗通……”
其余四少亦紛紛跪下,誠心悔過,懇請染血頭顱寬恕。
“師父,請原諒弟子的無禮!”
“是弟子誤會了師父,甘願受到責罰!”
此時的五少,亦是一片赤誠。
然,染血頭顱卻仿若未聞,毫無反應。
五少跪拜認錯,張文彬等人雖不明就里,亦趕忙跪地叩頭。
“拜見掌門!”
“叩拜師祖!”
他們幾人雖未見過石全,但敬畏之情絲毫不遜于五少。
蓋因石全乃宗門之主,亦是他們脫困之唯一希望。
張文彬雖已虛弱至極,仍強撐著身體,連磕三個響頭,卻未見任何回應。
他輕推身旁的崔胖子,低聲問道︰“師父,你們做了什麼,竟惹得小師父如此生氣?”
“師父待我們一片赤誠,而我們卻對師父心懷猜忌,甚至心生怨懟,這是大不敬之罪。”
崔胖子聲如洪鐘,在大殿內回蕩。
給張文彬解釋,本無需如此高聲,他自是別有深意,要說與染血頭顱听。
其意圖甚為明顯,乃是表明,他已深刻認識到了自身過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