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琦酒足飯飽後,慢悠悠地走出粵菜館。夜風裹挾著城市的喧囂撲面而來,騎上摩托車,直奔張凌雲的住處。此時的他並未察覺,在街角的陰影處,有兩雙眼楮正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輛黑色轎車悄然啟動,緩緩跟在摩托車後方。
當劉天琦踏入張凌雲家時,張凌雲正窩在沙發上追劇,看到他滿臉酒意的模樣,連忙起身扶他在沙發上坐下︰“怎麼喝這麼多?和張雲飛談得怎麼樣?”
劉天琦一把將她摟進懷里,開心地說︰“我沒喝多,三百萬……哼,想糊弄我,讓譚健親自來才行……”他的話語斷斷續續,卻讓張凌雲心頭一緊。她知道事情遠比劉天琦描述得復雜,可每次追問,劉天琦總是三言兩語帶過,不告訴他實情。
深夜十點半,劉天琦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他迷迷糊糊接起,听筒里傳來張雲飛刻意壓低又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天琦!譚局已經把錢準備好,在縣城的得福酒店等你,你現在過來,把所有的u盤都帶過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今晚必須把事敲定!”
劉天琦瞬間清醒,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張凌雲,輕手輕腳起身穿好衣服。他心中雖有疑慮,卻抵不住對錢的渴望,他把口袋里一直貼身保管的備用u盤放放好,就匆匆出了門,騎上摩托車,直奔縣城而來。
劉天琦也是想迫切的拿到錢,忘了幾年前自己發生的車禍,一路上摩托車開得很快,他不知道後面一輛轎車一直尾隨著他,車里的人不時的和人打著電話。
劉天琦到了離新東鎮和縣城交界處那座陡橋的二百米的地方,陡橋對面一輛轎車猛然啟雲,打開強光燈,燈光直刺劉天琦的雙眼,轎車也向劉天琦撞了過來,劉天琦頓時眼前是一片漆黑,但他還是向路邊一閃,讓過了對面汽車,摩托車卻來不及轉彎,連車帶人,一頭扎到橋下!
今年的雨水不多,河里的水位不高,劉天琦幾乎和上次一樣,一頭撞在橋下的亂石上,暈了過去,緊跟在劉天琦後面的轎車上走下兩個,打著手電,找到了劉天琦,在他身上翻了翻,在內褲的口袋里,找到一個u盤,一個人拿起手機,說道︰“哥,人已經差不多了,估計是活不成了,身上找到一個u盤。”
對方說︰“好的,不過這狗日的肯定還會留一手,你倆馬上到張凌雲家去,讓張凌雲把東西交出來,注意別弄出動靜。”
兩個人上了車,直奔張凌雲家而來。
當兩個人出現在張凌雲家時,張凌雲正在熟睡,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動靜,就問道︰“天琦,大半夜的干嘛呢,快睡吧!”
她說完這話,突然感覺到不對,睜開眼楮一看,兩個陌生的男人,戴著頭套,只露出兩只眼楮,站在她的面前,此時的張凌雲一絲不掛,她連忙坐起來,拿起夏被遮住身體,顫聲的問︰“你們怎麼進來的?你們是誰?快出去,要不我要報警了。”
兩個蒙面男人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說道︰“別的男人能進來,難道我們就不能進來?”
張凌雲驚恐的說︰“你們要干嘛?”
來人說道︰“如果你要識相的話,就把劉天琦交給你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我們保證馬上就走。”
張凌雲說︰“劉天琦沒有給我什麼東西。”
其中一個男人道︰“臭婊子,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信不信我弄死你?”
另一個人說道︰“哥,發火干嘛?對這樣漂亮的女人要溫柔一點。我給他看看這個。”
這個男人打開手機,湊到了張凌雲的面前,手機上放著張凌雲和劉天琦在一起恩愛的視頻,張凌雲在劉天琦的身上搖擺著自己的身體,什麼地方都看的清清楚楚,張凌雲驚恐的睜大眼楮,顫聲的問道︰“你們哪來的這些視頻?”
那個男人指了指另一個正在拆微型攝像頭的男人,張凌雲瞬間明白,自己的家里被人安裝了攝像頭,而且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安裝的,劉天琦和他的對話以及做什麼事情都被人監控,她心里想完了。
這時拿著手機的男人說︰“其實這事與你沒有什麼關系,我們更不想傷害你,只要你把劉天琦交給你的東西給我們,我們馬上把這條視頻刪除,也會馬上離開,希望你能想清楚,如果你不听話,這條視頻會出現在你孩子的手機里,也會出現在你遠在深圳的老公的手機里,到時候你家破人亡,劉天琦拿到錢後,和他老婆曹玉娟過著瀟灑的日子。”
這是另一個人已經在張凌雲隨身攜帶的包里面發現了劉天琦給她的u盤,張凌雲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如果自己不听這些人的話,不但自己身敗名裂,而且老公還會和自己離婚,爸爸媽媽,公公婆婆,孩子都在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低聲的問道︰“你們說話算話嗎?”
拿著手機的男人說︰“我們這些人雖然平時無惡不作,但還是非常守信用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我們說話絕對算話,再說了,這事與你也沒多大關系,劉天琦以後也不會再來找你,你放心好了。”
張凌雲顫顫巍巍的說︰“幾天前,劉天琦是給了我一個u盤,我也不知道里面存的是什麼東西,但他說非常重要,讓我一定要保管好,我現在就去拿給你們。”
蒙面人舉起手中的u盤問︰“是這個u盤嗎?就給你一個嗎?”
張凌雲說︰“是的,就給我一個,我打算拿回家去收起來的,沒來得及。”
蒙面人當著張凌雲的面刪除了手機上的視頻,並警告她,這事到此為止,如果她膽敢報警,那他們還會來找她,到那時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客氣,希望張凌雲能想清楚,不要摻和這事情,張凌雲也是怕了,他知道這幫人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自己家里裝上攝像頭,也能輕易的再進入自己家里,如果是想對付自己,那真是易如反掌,張凌雲點點頭,她想自己犯不著為劉天琦的事情搭上自己的名聲,和一家老小的性命。
兩個人迅速離開,留下張凌雲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剛剛發生的事情如同做夢一般,但確實是發生了!她不知道劉天琦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不過她可以想象,此時的劉天琦很可能已經被這幫人弄死了,她想哭,卻哭不出聲。
劉天琦還是和上次一樣,第二天早上被一個早起割牛草的大爺發現,劉天琦渾身是血,一動不動,摩托車甩在不遠處的河灘上,只露出半只輪子。
因為這個地方經常出車禍,老人已經習慣了,他馬上撥打了110和120。
劉天琦被送到醫院時,只有一口氣,雖然醫生盡力搶救,總算保住了一條命,但卻一時醒不過來。
警察綜合判定,劉天琦因為喝了點酒,酒後駕駛摩托車,上橋時來不及轉彎,沖到了橋下,是個人原因。
刑警隊長石高雲突然想起,這個叫劉天琦的幾年前也在這里出過車禍,那時他還是新東鎮的派出所所長,也是他接的警,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巧事?一個疑團在心中慢慢升起,但他沒說出來,因為從現場上看,確實是因為酒駕引起的意外情況,再說了,一個普通百姓,誰又去謀殺他?
蕭明月是早上九點上班時,才知道劉天琦遭車禍。
明月剛上班,就接到了劉天琦的爸爸媽媽打來的電話,一听到明月聲音,就哭著說道︰“明月,剛剛接到派出所的通知,說我家天琦出了車禍,現在在縣醫院里,家里又沒有別人?求求你看著你和玉娟處的不錯的份上,來醫院看看他,我和他爸在醫院里,什麼都不知道。”
明月一听,劉天琦真會添亂,連忙對劉天琦的爸媽說︰“叔叔,嬸子,你們千萬別著急,你們把婷婷帶好,我馬上去醫院。”
志生在邊上,什麼也沒說,明月以為老公會陪著自己去醫院,沒想到老公轉身就去了辦公室,明月看了老公一眼,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康月嬌︰“月嬌,劉天琦夜里出了車禍,現在在縣醫院搶救,我馬上要去一趟,我有點怕,你和我一起去吧!”
康月嬌接到明月的電話,連忙從車間里出來,問道︰“明月,要不要多帶點錢?”明月說︰“走吧,卡里還有點錢!”
明月開著車,康月嬌坐在副駕駛,兩個人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醫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蕭明月和康月嬌匆匆趕來。重癥監護室外,劉天琦的父母癱坐在長椅上,劉母雙眼紅腫,手中緊緊攥著兒子的外套,嘴里不停念叨著︰“天琦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
“嬸,叔叔,醫生怎麼說?”蕭明月蹲下身,輕聲詢問。
劉父抬起布滿血絲的眼楮,聲音哽咽︰“醫生說剛做完開顱手術,還在昏迷,能不能醒過來……全看他自己了。”
康月嬌在一旁遞上紙巾,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天琦一定會沒事的。”
蕭明月看著玻璃門內渾身插滿管子的劉天琦,心中五味雜陳。她總覺得這場車禍太過蹊蹺,尤其是想起幾天前劉天琦來找她時,曾經說“大不了魚死網破,讓她幫忙照顧婷婷”,當時她只當是醉話,如今想來,寒意直竄脊梁。
這時石高雲帶著民警走了過來,和明月打了招呼,明月問︰“石隊長,這案子有沒有其他原因?”
石高雲說︰“初步判斷,傷者是酒後駕車,到橋頭時來不及轉彎,一頭栽下去的,也可能是對面的車輛開了強光燈,一時看不清路面,發生了車禍,基本上排除了其他原因。”
這時譚健帶著一幫人來到了醫院!
譚健一早听手下人說劉天琦被送進了醫院,他心里就一驚,心想這小子命怎麼這麼大呢,不行,我得去看看,他醒過來總是個麻煩事,所以一早就通知張雲飛過來,一起來到了醫院。
譚健認識刑警隊長石高雲,他和石高雲打了招呼,說道︰“石隊,劉天琦的車禍是不是有人為的可能。他可是我們供電局的優秀員工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听說還是在上次他出車禍的地方。”
譚健一口氣說這麼多,石高雲就有點奇怪,譚健作為一局之長。這種事也不必親自來,派個副局長來看看,就算給傷者天大的面子,而且一開口,就問了這麼多,似乎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石高雲想了想,說道︰“譚局,我理解你的心情,現在基本上排除了人為因素,主要是傷者喝了酒,可能是喝高了。”
這點譚健是知道的,張雲飛一早告訴他,粵菜館的老板說劉天琦把余下的半瓶茅台都喝完了,譚健一听,更加高興,真是天助我也!
明月去找主治醫生,醫生說劉天琦大概率的成為植物人,很難醒過來。問明月治不治,明月心想,劉天琦怎麼說也和曹玉娟夫妻一場,也許曹玉娟過幾天就會出來,治不治到時候讓曹玉娟決定,就對醫生說︰“盡力醫治吧。”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看到譚健正和石高雲在說話,等明月走過去時,石高雲已經走了,譚健看到蕭明月,馬上走了過來。說道︰“蕭老板真是重情重義啊,劉天琦離開明升公司這麼長時間,遭遇車禍後,還第一時間趕過來。”
明月見譚健那幸災樂禍的樣子,就說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劉天琦還是你們供電局的職工呢?”
譚健說︰“蕭老板,你搞錯了,劉天琦已經兩個月沒到公司上班了,他也已經口頭向張雲飛站長辭過職,現在已經算不上供電局職工了。”
明月冷笑道︰“譚局既然這麼說,那你來干嘛,是來看手下人的笑話的嗎?”
譚健皮笑肉不笑的說︰“蕭老板說笑了,我如你一樣,不過是對曾經的手下,關心一下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