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灑下來，仿佛也被室內的氣氛凍住，染上了絲絲寒意。
盛欒斂眸沉默了片刻才毫無征兆地，輕笑著搖了搖頭，抬眸間眼底終于不再是那種十幾年如一日的溫和，反而帶上了一層令人看不懂的亮光，看向從遠的視線也帶上了絲絲奇異︰“裴允沖告訴你的？我就知道這家伙不可信。”
原本暫時將裴允沖帶在身邊只是想打消他的疑慮，但是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什麼。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都遲了，見對面的從遠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盛欒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轉動著輪椅到一旁的書桌旁，神情自若地給自己沏了杯茶水，反正現在是誰告訴從遠的都不重要了。
一杯涼茶入喉還是驅散不了心里的燥意，盛欒垂首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這才微微抬了抬左手，角落里已經悄無聲息圍住這里的黑衣人，也慢慢重新隱入黑暗。
而從始至終，從遠和玉乘風都沒有什麼動作。
“你見他要做什麼？”將手中的茶杯化為齏粉，盛欒懶懶地拂去身上落下的粉塵，幽幽地抬起了頭。
“解決問題，自然要找一切問題的源頭。”
“哦？那你是徹底清除這個源頭，還是要滿足這個源頭的目的？”听他這樣說，盛欒也來了點興趣，視線在從遠身上打量了一番才輕聲道，“依照你目前的實力，恐怕沒有清除這個源頭的能力吧。”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聞言，盛欒盯了從遠兩秒，似笑非笑道︰“那你是要滿足他的目的，送他去見他阿姐嗎？還有他。”
盛欒的視線落在了一旁依舊恣意的玉乘風身上，“你帶玉乘風來也是為了滿足他的願望，帶他見到他的阿姐，你的母親嗎？”
听到盛欒這樣說，玉乘風的面色終于變了變，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從遠，他只是在知道從遠的行蹤後，前後腳著這從遠趕到而已，關于盛欒的背叛他心里已有猜測，所以不算意外，但是盛欒說的話……
頂著兩人看過來的視線，從遠繃緊了嘴角，“這不關你的事。”
看到玉乘風的臉色驟變，盛欒唇角弧度漸深︰“原本應該是如此。只可惜，你要是真打算這麼做就與我有關了。”
見從遠臉色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盛欒頓了頓，這才意味深長道︰“從遠，你要知道，有些傳言，未必就不是事實。”
“你既已說了是傳言，那又怎會是事實？”
似乎沒料到從遠這樣說，盛欒操縱著身下的輪椅往近處挪了挪，覷了眼他沒有半分松動的表情，詫異地眉眼一揚竟然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他愉悅的事情。
直等到從遠的眼底逐漸變得冰涼，盛欒這才勉強止住笑意，拖著尾音不慌不忙地說道︰“你知道我是受了誰的囑托，不讓你修煉的嗎？”
這次，不等從遠回答，盛欒已經憋不住心頭的暢快，眉開眼笑道︰“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你胡說！”沒等從遠開口，一旁的玉乘風已經滿臉戾氣地站了起來，一雙眼楮死死盯著盛欒。
阿姐怎麼可能留下這樣的話，還是對盛欒這個背叛者。
只是盛欒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視線仍舊目不轉楮地盯著他面前的從遠，見他面上終于露出了不解，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的母親才是阻攔你的源頭，從遠，你作何感強呢？”
聞言，從遠看向盛欒的視線終于不再是無波無瀾，一瞬的驚愕和不解在緩緩退去後，又染上了一絲別的色彩，“是我母親讓你廢了我的修為？”
“那倒沒有，她只說不讓你過去。”
盛欒在隱瞞欺騙和坦誠相告之間，遲疑了一瞬還是沒有添油加醋，事到如今，他也沒必要騙他。
“我知道了。”從遠點了點頭沒有再發表別的意見，似乎也沒了跟盛欒說話的興趣，深深看了一眼他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你不要見遙路離了？”
“我知道他在哪兒。”听著背後傳來的聲音，從遠頭也沒回。
如今來見一下盛欒只是要得到一個確認的答案，只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小遠，那你打算拿他怎麼辦？”
听到玉乘風開口，從遠的腳步頓了頓，微微側首，毫無感情地道︰“他已經生了心魔，此生無緣跨過靈皇，而且——”
“他背叛的，也不是我。”
見從遠這麼輕描淡寫的態度，仿佛只是在對待路邊不值一提的野花野草，盛欒一貫溫潤的眉眼驀然生出許多戾氣，似是不服，又似是憤怒︰“從遠，我最後警告你一句，不要打開那個通道，你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
只是，這一次，從遠沒有再停下腳步。
而在不久後，東臨國長生殿的一處後山上，也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緊閉的拱門被人從外面砸開，冷冽的寒風直接席卷起宮殿內的所有紗簾，風化成刃直接將正中央的屏風四分五裂，露出後面的人影。
“水連天，你是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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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門而入的水連天將手中的長弓重新背在身後，抱臂站在一旁露出身後的人影，這才不慌不忙道︰“不想，只是有人想來找你談一筆交易。”
端坐在高台上的遙路離聞言輕嗤一聲，視線落在後來之人的身上，似是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怎麼？咱們青遠君承受不住這世間的罵名，這麼快就來投降了？”
“都說了，只是來談一筆交易。”
“哦？什麼交易？你倒是說說。”似乎是已經料定了從遠只是前來妥協地，遙路離說完身子一側甚至要躺會身下的軟榻上，只是身體傾斜到一半就在從遠接下來的話語中僵在了原地，視線冷冷地射了過去。
“遙祝。”
遙路離慢慢坐正，看向從遠的眼神一片冰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遙祝——中遙國最後一位公主，青雲宗開山始祖，也是你遙路離的親姐姐。當初她答應你要為你重新收回中遙國的領土，只是剛剛守下五城的功夫，人就沒了蹤跡，而她的青雲宗也就此收手，只盤踞了中遙國五城。”
“你認為她不信守承諾，青雲宗更是不近人情，不再助你重新奪回中遙國的領土，所以就此銷聲匿跡，帶領中遙國的後人在東臨國建立起了長生殿，隱在後方籌謀規劃，拉攏各大天才不成就出手殘害，更是聯合南灕國和北朔國重新挑起戰亂，就是想要復國，蕩平青雲宗，再去給你姐姐送去這個好消息不是嗎？”
“可若我說，你姐姐，當初是為了你，才會被人打入靈岫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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