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本想帶著南北北瞬移離開,可空間的破碎讓他根本無法帶人穿越。
下一刻,那只眼楮望了過來。
望過來的瞬間,易年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危險!
修行至今,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危機感。
就像赤足站在萬丈懸崖邊緣,背後有人輕輕推了一把。
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同一個字
逃!
可腳卻像生了根,半步都挪不動。
那不是被什麼力量禁錮,而是生物面對絕對上位者時本能的僵直。
就像兔子被蒼鷹盯上,連掙扎的勇氣都會喪失。
眼楮的瞳孔微微轉動,鎖定了易年。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意席卷全身。
易年只覺得三魂七魄都要被凍成冰渣,連思維都變得遲滯起來。
看見自己的指尖開始結霜,呼出的白氣在半空就凝成了冰晶。
不能坐以待斃!
惜春!
霸無雙!
易年咬緊牙關,體內功法瘋狂運轉。
"嗡——"
腳下突然綻開無數綠色光點,這些光點迅速生長、舒展,化作一片片晶瑩剔透的花瓣。
碧綠的光華如水波蕩漾,將侵入體內的寒意稍稍驅散。
幾乎同時,周身毛孔滲出絲絲黑芒。
這些黑芒如活物般游走,眨眼間就覆蓋全身,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猙獰的黑色角質。
"霸無雙"。
但這還不夠!
易年咬破舌尖,劇痛讓神識為之一清。
雙手結印,護體罡氣如火山噴發般從體內迸出,在身外三尺形成一道凝若實質的青色光罩。
罡氣表面有道紋流轉,隱約構成八卦圖案。
做完這些,易年才有余暇看向身後的南北北。
紅衣少女呆立原地,瞳孔擴散,嘴角已經滲出鮮血。
她只是被那目光的余波掃到,而且還在自己身後,也已經神識受創!
易年身形一閃,瞬間擋在南北北身前,所有護體功法如潮水般向她涌去。
惜春花瓣在她腳下綻放;
霸無雙的黑光包裹她全身;
護體罡氣化作蛋殼狀光幕;
最後是無息劍陣,萬千劍影交織成繭,將二人層層包裹!
就在最後一道防御成型的剎那,那只眼楮的瞳孔驟然收縮!
"嗤——"
一道翡翠色的精光激射而出!
這道光看似柔和,所過之處卻連空間都開始崩塌。
光線邊緣泛起細密的黑色裂紋,那是空間被撕裂的征兆!
砰!
精光撞上劍陣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緊接著——
"轟隆隆隆!!!"
無法形容的爆炸聲響徹天地。
以踫撞點為中心,一道肉眼可見的環形沖擊波橫掃而出。
所過之處,岩壁如豆腐般粉碎,那些刻滿符文的黑曜石地磚直接氣化!
易年只覺得被十萬座大山同時砸中。
" 嚓!"
最外層的無息劍陣連一息都沒撐住,瞬間崩碎!
翡翠精光去勢不減,狠狠撞在護體罡氣上。
八卦道紋瘋狂閃爍,隨即像摔碎的瓷器般迸裂。
"噗!"
易年噴出一口鮮血,卻仍死死擋在南北北身前。
霸無雙形成的黑色角質開始龜裂,惜春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
"撐住啊…"
易年心里祈禱。
雙目赤紅,太玄經運轉到極致。
同時亮起青光,這些光點連成星圖,硬生生在翡翠精光中撕開一道縫隙。
"轟!"
可第二波沖擊接踵而至。
整座山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裂縫如蛛網般在山壁上蔓延。
穹頂開始崩塌,磨盤大的巨石如雨點般砸落。
那些浸泡過血池的岩壁更是詭異,它們不是碎裂,而是像蠟燭般融化!
易年單膝跪地,七竅都滲出血絲。
太玄經的運行路線被震得七零八落,五髒六腑仿佛被人放在鐵砧上捶打了千百次。
最可怕的是神識層面的沖擊,那只眼楮的目光如附骨之疽,正順著經脈往神識之海侵蝕!
"砰!"
一塊房屋大小的巨石當頭砸下。
易年勉強抬手,龍鱗迸發出刺目藍光,將巨石一分為二。
但更多的落石接踵而至,整個地下空間正在塌陷!
"走!"
一把抓起已經昏迷的南北北,身形如電射向豎井出口。
身後傳來天崩地裂般的巨響,翡翠精光余波所過之處,連空間都開始扭曲折疊。
幾塊飛濺的碎石擦過易年後背,瞬間就帶走大片血肉,那些石頭表面竟然附著空間裂縫!
"咳咳咳"
手中的南北北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七竅流血,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之燭。
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灰白色,那是生機被侵蝕的征兆!
易年目眥欲裂,一邊狂奔一邊將青光渡入她體內。
可青光剛進入經脈就被某種詭異力量吞噬,反而加速了生機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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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震耳欲聾的崩塌聲。
易年抬頭,看見井口的光亮正在被無數墜落的巨石遮蔽。
猛一咬牙,龍鱗脫手而出。
"開"
湛藍劍光如蛟龍騰空,所過之處岩石紛紛汽化。
易年趁機縱身一躍,踩著下墜的碎石借力上沖。
就在井口徹底封閉的前一瞬,提著南北北如離弦之箭沖出險境!
沒有任何猶豫,順著通道一路向上,直到看見外面的天光,易年這才敢回頭望去。
"轟——!!!"
下面傳來悶雷般的巨響。
整座山峰像被無形巨手拍中的沙堡,轟然塌陷下去。
沖擊波將方圓十里的積雪全部掀飛,露出下面焦黑的土地。
半空中,易年終于力竭,抓著南北北重重摔在雪地上。
就方才那麼一折騰,竟然已經受了重傷。
真武強者都敵不過一個照面,可想而知那眼楮有多強。
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視線開始模糊,耳畔嗡嗡作響。
可南北北微弱的呼吸聲提醒著他不能倒下…
煙塵散盡時,原本高聳的山峰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凹坑。
坑底隱約可見翡翠色的霧氣升騰,那些霧氣扭曲著,依稀還能辨認出。
一只正在緩緩閉合的眼楮。
易年死死盯著遠處塌陷的山峰,翡翠霧氣在坑底扭曲變幻,那只眼楮的輪廓正在緩緩消散。
風雪呼嘯中,內心罕見地泛起波瀾。
後怕。
修行至今,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情緒。
踏入真武境後,曾以為這世間能威脅到自己的存在已然不多。
可那只眼楮,徹底粉碎了這份篤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易年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翡翠霧氣終于完全消散。
易年神識掃過廢墟,確認那恐怖的存在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眉心皺了皺,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是一次性的攻擊。
就像獵人設下的陷阱,只會在獵物觸踫機關的瞬間發動致命一擊。
那只眼楮或許根本不是常駐此界的產物,而是某個更恐怖存在的投影。
是姜家布置在此的"清道夫",專門用來抹殺試圖破壞他們計劃的人。
"姜家…"
易年眼中寒光暴漲。
除了那群瘋子,這世上誰會操作如此邪物?
就在這時,易年忽然想起太初古境里那座白骨宮殿。
姜家強行開啟古境,就是為了喚醒沉睡在宮殿深處的某個存在。
現在看來,那只眼楮很可能就是那東西的神通之一!
"一擊之力就如此恐怖…"
易年擦去嘴角血跡,腦海中閃過金翅大鵬鳥臨死前的哀鳴,想起鬼王被消散時的不甘。
現在親身體驗過那道目光,他終于懂了——
那是層次上的碾壓。
就像凡人面對天劫,就像螻蟻仰望蒼龍。
無關勇氣,不論技巧,純粹是生命本質的差距。
那只眼楮的主人若是親臨此界,恐怕一個念頭就能讓真武境修士道心崩毀!
"大意了…"
易年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早該想到的。姜家既然敢用鬼鳥尸骨培育行尸,怎麼可能不留後手?
那些黑衣人運送尸骨時的小心翼翼,血池周圍刻意布置的符文,甚至包括行尸額頭的晶石…
所有線索都指向同一個真相這里的一切都是祭品,都是為了供養那只眼楮!
現在,易年已經不確定那是姜家保護血海的手段還是算計自己的計劃了。
不過後者的可能很小,畢竟他們收集鬼鳥的尸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想到此,這才放松了幾分。
看了眼南北北,知道她必須盡快得到救治。
可深吸口氣剛要起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又是一口鮮血噴在雪地上。
直到此刻,那道目光造成的傷害才完全顯現。
不僅體內中殘留著翡翠能量,就連神識都出現了細微裂痕。
更麻煩的是南北北的狀況,她的三魂七魄正在被那種力量侵蝕,普通醫術根本無能為力。
易年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
瓶中僅剩的三顆藥丸,全喂給了南北北。
看著少女灰白的臉色稍稍恢復血色,才稍稍松了口氣,但眼神依舊凝重。
還是那個問題,姜家喚醒的到底是什麼?
是上古隕落的魔神?
是異界降臨的邪物?
還是某種超出認知的禁忌存在?
不知道…
風雪越發猛烈了。
易年背起南北北,踉蹌著向遠處走去。
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鮮紅的腳印,那是強行鎮壓內傷溢出的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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