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反應開始了…
以那個破洞為中心，更多裂縫在天空中蔓延，每一條裂縫後都露出太初古境的不同區域。
東側是一片銀光粼粼的湖泊，水面下隱約有巨型陰影游動。
西側則是密不透風的黑色森林，樹冠上蹲坐著無數酷似人臉的烏鴉。
正北方，那座巍峨的白骨宮殿最為醒目，宮殿尖頂上懸掛著數以千計的骷髏風鈴。
無風自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清脆聲響。
這一刻，石羽只覺得呼吸困難無比。
這不是感覺，而是天崩前的真實威壓。
隨著太初古境的擠壓，天元大陸的空氣正在被排擠出去！
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棉花，胸口悶痛不已。
更可怕的是重力也開始紊亂，祭壇上的碎石、法器時而輕如羽毛飄起，時而重若千鈞砸入地面。
"穩住大陣！"
姜無涯厲聲喝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面血色令旗。
八名姜家長老立刻各就各位，手中骨燈火焰暴漲，形成八道光柱鎖定中央黑棺。
黑棺中的血水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那些人首蛇身怪物貪婪地吸收著血氣，身形越發凝實。
終于，怪物伸出已經長出鱗片的"手臂"，對著天空裂縫做了個拉扯的動作。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空間裂縫隨著它的動作被強行撐大！
就像撕開一張羊皮紙，天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更多的太初古境景象擠了進來。
最先突破的是那些猩紅妖花，它們的花瓣脫離植株，如同雪花般飄落。
一片花瓣擦著石羽的臉頰劃過，立刻留下一道灼燒般的紅痕。
而這還沒完。
花瓣繼續，石羽眼睜睜看著另一片花瓣落在一名黑衣人手上。
那人的皮肉立刻像遇到熱刀的黃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而更遠處，一片花瓣落入血池，整池血水瞬間沸騰汽化，化作腥臭的紅霧升騰而起。
"哈哈哈！"
姜無涯卻狂笑起來，"太初古境的"血手花"，果然名不虛傳！"
話音落下，招搖山開始發出低沉的轟鳴。
形成寂月寒的山勢被改變，天象消失。
但對于姜家而言，寂月寒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幾個呼吸過後，山體震顫，巨石從峰頂滾落，千年古樹連根拔起。
石羽感到身下的地面像海浪般起伏，被鐵鏈鎖住無法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這個角度讓她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整座御劍宗建築正在扭曲！
那座殘破的主殿像被無形大手擰轉的抹布，梁柱彎曲成不可能的角度。
瓦片懸浮在半空，練武場的地磚一塊塊翹起，露出下面已經變成紫黑色的土壤。
最可怕的是後山的劍冢，那些插在地上的古劍全部自行震顫，發出悲鳴般的劍吟，然後"砰砰砰"接連炸裂！
地脈…在被改寫…
太初古境的降臨不僅是空間層面的疊加，更是兩個世界規則的踫撞。
招搖山的地脈正在被強行扭曲以適應另一個世界的法則！
下一刻，一道刺目的閃電突然劈下，卻不是來自雲端，而是從地面射向天空！
閃電擊中了那片人面烏鴉棲息的黑色森林，十幾只烏鴉瞬間碳化。
但更多的烏鴉受驚飛起，嘗試穿過空間裂縫，來到天元大陸的天空！
"嘎！嘎！"
刺耳的鴉鳴響徹古境。
那些人面烏鴉在空中盤旋，每一張人臉都在詭笑。
它們俯沖而下，尖喙輕易洞穿了地面妖獸的天靈蓋，叼出腦髓吞食。
慘叫聲此起彼伏，臨近的草原一片混亂。
而姜無涯卻毫不在意，此時正全神貫注地操控著人首蛇身怪物繼續撕扯空間裂縫。
眼下的裂縫已經擴大到覆蓋半個天空，太初古境的白骨宮殿尖頂已經穿透過來。
懸掛的骷髏風鈴又一次動了起來，發出蠱惑人心的聲響。
石羽感到一陣眩暈，那些鈴聲似乎在拉扯她的靈魂。
更可怕的是，體內的至陰之氣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與鈴聲產生共鳴。
皮膚下的血管開始浮現出詭異的紫黑色紋路，就像…
就像那口黑棺上刻的符文！
"感覺到了嗎？"
姜無涯不知何時來到了石羽身邊，聲音中帶著病態的愉悅。
"你知道我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
石羽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不僅是鐵鏈的束縛，更有一種來自血脈深處的壓制力讓她渾身發軟。
而天空中，白骨宮殿正一點點擠進天元大陸，每前進一分，空氣就灼熱一倍！
"轟隆！"
忽然間，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震撼天地。
白骨宮殿的尖頂終于完全穿透空間屏障，懸掛在最下方的那個巨大骷髏風鈴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窩，兩道紫光射出，精準地打在石羽身上！
"啊——！"
石羽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紫光如同活物般鑽進石羽的七竅，體內至陰之氣瞬間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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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的手臂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血管凸起如蚯蚓，指甲變長變尖，泛出金屬般的光澤。
而更可怕的是意識層面的入侵。
無數陌生記憶碎片洪水般涌入腦海。
血色的月亮下跪拜的身影…
白骨宮殿深處的祭壇…
一扇雕刻著萬千痛苦面孔的大門…
還有門後那個正在甦醒的、無法名狀的恐怖存在！
"堅持住，還差最後一步！"
姜無涯興奮地大喊，手中多了一把骨刀，"需要姜家嫡系的血來澆灌"門"的烙印！"
說著，骨刀朝石羽心口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浸泡在黑色液體中的石盼突然暴起！
她破碎的黑甲完全脫落，露出青灰色的尸鬼本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向姜無涯。
"找死！"
姜無涯反應極快，骨刀轉向，直接刺入石盼胸膛。
"盼兒！"
骨刀刺入石盼胸膛的瞬間，石羽听見了血肉被撕裂的悶響。
妹妹青灰色的尸鬼軀體猛地一顫，黑甲縫隙中滲出濃稠的腐血，但她枯瘦的手指仍死死抓著姜無涯的袍角不放。
"盼兒！"
石羽再次呼喊，可嘶吼卻被淹沒在空間撕裂的轟鳴中。
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但被鎖魂鏈束縛得動彈不得。
此時，太初古境的景象已經覆蓋了大半個天空。
那片血色花海完全實體化，妖花搖曳間灑落猩紅花粉。
白骨宮殿的尖頂刺破雲層，骷髏風鈴搖晃的更加劇烈。
石羽的瞳孔劇烈收縮。
作為歸墟強者，她能清晰感知到兩個世界的壁壘正在崩潰。
太初古境不再是投影，不再是幻象，而是真真切切地從虛空中擠壓而出！
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按在羊皮紙上。
天元大陸的空間被灼穿、融化、重塑…
這個過程或許緩慢，但已經不可逆轉。
"公子，對不起…"
石羽絕望地閉上眼，淚水混著血水滑落。
她不知道易年能否感知到這里發生的一切。
但即便以公子有通天徹地之能，面對整個世界的降臨，恐怕也...
"轟隆！"
一聲巨響從山外傳來，打斷了石羽的思緒。
……
招搖山外三十里，落鷹澗。
本應是夜深人靜的時刻，此刻卻人聲鼎沸。
十幾派修士涇渭分明地站成數個陣營，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招搖山方向。
那里的天空已經扭曲變形，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世界虛影正緩緩壓下來。
"他娘的，老子活了幾十年，頭回見這場面！"
一個滿臉虯髯的壯漢啐了口唾沫，腰間銅錘隨著他激動的動作叮當作響。
這是"開山手"雷萬鈞，風雷宗三長老，以脾氣火爆著稱。
他身旁的白衣女子蹙眉避開口水沫子，袖中玉笛輕輕一轉，在身前布下無形氣牆︰
"雷長老，注意言辭，聖山前輩在此，莫要失了體統…"
"沈仙子說得輕巧…"
雷萬鈞銅鈴眼一瞪，"你們懸羽宗離得遠，我們風雷谷可就挨著招搖山！要是那鬼東西真砸下來…"
話到一半突然噎住。
因為天空中又傳來一陣玻璃碎裂般的脆響，太初古境的虛影又凝實了幾分。
山頂邊緣，幾個小門派弟子已經嚇得面無人色。
有個年輕修士直接跪倒在地，對著天空不停叩首︰
"完了完了，天塌了…這是末日劫數啊…"
"閉嘴！"
一記耳光抽在那弟子臉上，將他打翻在地。
出手的是個獨眼老道，道袍上繡著七顆星辰。
"沒出息的東西，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沒看見聖山的大人都來了嗎？"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看向斷崖前的那個人。
身邊豎著一柄劍，正是聖山北劍峰的標志！
這人，正是北劍峰副峰主歐陽佑。
看著天空中的異象，歐陽佑面沉如水。
雖然沒去過太初古境，但口口相傳之中，對古境也算熟悉。
他知道，那就是太初古境！
一個不應該出現，甚至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的世界。
此時的太初古境與天元大陸接觸的邊緣處，無數細小的空間裂縫時隱時現，每一次閃爍都有另一個世界氣息泄漏進來。
抬眼看向天空，忽然發現月亮偏移了一些。
長劍入手，開口道︰
"寂月寒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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