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點了點頭,繼續跟著隊伍向前走。
不知怎地,腦子里一片混亂,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記了,可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
不是想不起來,而是失憶的毛病又犯了。
沙蟲不是妖獸,沒有元力在身,所以對于隊伍中的所有人來說,想發現它們很難。
可對易年來說,發現他們很容易。
修為雖然消失了,但耳力還在。
畢竟那細小的聲音根本逃不過那好用的夸張的耳朵。
可易年忘了沙蟲的存在,所以每次听見聲音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先听上一會兒,來判斷到底是什麼東西。
而就是這麼短暫的一耽擱,便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間。
易年印象中自打陰兵過境之後便在沒遇見過沙蟲,可眾人實際上已經遇見了不下五次。
每一次沙蟲侵襲都會給隊伍帶來一場災難,原本八九百人如今只剩下了二百多人。
但人數的減少並沒有讓易年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因為易年的潛意識里覺著沙漠危險,隊伍不斷減員是正常的。
這種選擇性的遺忘,和在北祁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過易年的這種情況只有七夏知道。
所以後面趕路的時候,只要易年一有做出仔細聆听的動作的時候,七夏便會立馬將神識散發出去尋找沙蟲。
然後用鳳凰翎對大多數野獸的克制天性將殺心還未起的沙蟲趕走。
但這種辦法也不能絕對保證隊伍的安全,畢竟野獸之類,從來都沒有道理可講。
不僅如此,七夏還總感覺易年現在的情況比起之前更加嚴重,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變化。
但到底有什麼變化,七夏卻沒有半點兒頭緒。
不過這些不能與易年說,畢竟行宮里的那一幕七夏可不想重演。
最起碼他現在認自己,如果把自己也忘了,那會是什麼場景,七夏不敢想象。
隊伍中的慌亂消失,七夏也收回了悄悄散發出去的氣息。
還好,這回的沙蟲膽子比較小,並沒有沖過來。
深吸口氣,緩解了下疲憊。
正準備與易年繼續趕路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了聲響,有人在議論著什麼。
“怎麼了?”
易年抬起頭,看見隊伍最前方的瀟沐雨正朝著前方一座沙丘上移動,目光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小人兒。
“有反應了?”
花想容抬眼看向瀟沐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可能是…”
瀟沐雨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一絲擔憂。
易年抬眼望去,發現覓影正站在前方另一處沙丘上。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跑過去的,可能是趁著瀟沐雨出手制服之前發瘋那人的時候。
手臂上綁著飛劍,目光正盯著前方。
伸手一指,回頭望向了易年。
雖然沒說話,但易年知道覓影應該是發現了什麼。
不知怎地,心跳猛地加快,快步走上前爬上沙丘,站在了瀟沐雨身旁。
瀟沐雨正向前望著,眉宇間盡是疑惑,見易年過來,喃喃道︰
“先前應該沒有…”
語氣中帶著疑惑,似乎不敢確定。
易年听著,也抬眼望了過去。
沙丘的另一邊,不再是茫茫的沙漠,而是一座荒廢的古城。
古城的城牆已經坍塌了大半,只剩下幾段殘垣斷壁,孤零零地矗立在黃沙之中。
城內的建築大多已經被風沙侵蝕,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輪廓,像是某種巨獸的骨架,靜靜地躺在沙漠中。
“這是……荒天遺址?”
易年低聲喃喃,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沒找到的時候一直想找,可當這東西就這麼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竟然有點兒不太相信。
瀟沐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搖了搖頭。
很顯然,瀟沐雨也不確定前面的古城是荒天遺址還是一座被時間遺忘的荒城。
畢竟西荒別的東西少,但荒城絕對不少。
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座古城,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的神色。
倉嘉等人也趕了過來,和易年一樣,當瞧見荒城的時候,都有些難以置信。
人啊,很多時候總是復雜的。
易年看了幾人一眼,忽然覺得覓影的表情有些奇怪,仿佛早就知道這里會有一座古城。
“走!我們進去看看。”
多里忽然開口說道,聲音中滿是堅定。
這白林王子別的沒有,就是膽子大。
“先等等…”
倉嘉開口攔住了多吉。
很顯然,面對這忽然出現的荒城,倉嘉
多吉臉一繃,開口道︰
“都到了還等什麼,趕緊把東西找到打道回府,免得夜長夢多…”
看著多吉那興奮樣子,倉嘉知道這種時候根本攔不住他。
果然,還沒等倉嘉再開口,多吉已經帶著人下去了。
這種時候最適合帶路的人應該是七夏,畢竟她的實力最強。
但這麼多天相處下來,所有人都知道,七夏只在意易年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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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也就是在易年處于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才會出手幫別人。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七夏已經幾次暗中將威脅悄悄抹去了。
但以七夏的性子來講,絕對不會與旁人說這些。
瞧見多吉等人下去,易年幾人也沒再猶豫。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總不可能不過去。
交換了下眼神,也跟著下了沙丘。
風沙依舊在呼嘯,易年的耳邊又傳來了那熟悉的沙沙聲。
可側耳傾听時,那聲音卻再次消失了。
易年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暗中窺視著他們,可偏偏什麼都看不見。
眯眼望向遠處的荒城,黃沙在風中卷起一層層薄霧,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掩蓋那座孤零零矗立在沙漠中的城池。
城牆斑駁,可能歷經千年風霜,幾處坍塌的缺口像是被巨獸撕咬過的傷口,透出一股蒼涼的氣息。
“終于要到了嗎?”
後面跟來的人喘著粗氣,聲音里帶著幾分欣喜,卻又夾雜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沒有回應,因為都在朝著荒城趕去。
荒城看似只有一二里路,可走了許久,卻始終無法拉近與它的距離。
腳下的黃沙仿佛在無聲地流動,每邁出一步,荒城便似乎後退一步。
易年皺了皺眉,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不對勁!”
走在隊伍中間的七夏忽然開口,聲音清冷而平靜。
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座荒城,眉頭微蹙︰
“按理說早該到了,可它還是那麼遠…”
“難不成是海市蜃樓?”
易年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不確定。
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目光在荒城和易年之間來回游移。
“沙漠里常有這種事,看著近,實際上根本不存在…”
可說著說著,又搖了搖頭,目光依舊鎖定在那座荒城上。
雖然沒見過海市蜃樓,但也知道那通常是模糊的、飄渺的幻象,而眼前的荒城卻如此真實,甚至連城牆上的裂紋都清晰可見。
不像幻象,倒像是一座被某種力量隔絕的城池,仿佛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繼續走?”
多吉沒了先前的堅定,聲音听起來有些猶豫。
隊伍再次沉默下來,只有風聲和喘息聲在空曠的沙漠中回蕩。
烈日當空,黃沙被曬得滾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火炭上。
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沙地上,瞬間消失無蹤。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刻都變得無比漫長。
“走吧…”
這種時候沒人敢開口,易年除外。
說完,隊伍繼續前行。
太陽漸漸西斜,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
荒城的輪廓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清晰,可它依舊那麼遠,仿佛永遠無法觸及。
眾人的腳步漸漸沉重,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這種情況,絕不僅僅是海市蜃樓那麼簡單。
“易公子,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多吉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體力已經支撐不住了。
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
易年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抬頭望向那座荒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座城池仿佛在嘲笑眾人的徒勞,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靠近它一步。
就在這時,七夏的目光死死盯著荒城的方向,臉色驟變。
“你們看…”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驚訝,手指向荒城的城牆。
易年順著七夏的手指方向望去,瞳孔猛然收縮。
只見荒城的城牆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排排黑影,整齊地排列在城牆之上,看上去像是一支軍隊。
那些黑影一動不動,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感覺隨時會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那是…那是…”
花辭樹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恐懼。
易年的心猛然一沉,幾天前陰兵過境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那支無聲無息的軍隊,那些面無表情的士兵,還有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陰兵……”
七夏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寒意︰
“又來了…”
眾人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武器,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易年深吸口氣,心里的不安愈發強烈。
難不成這荒城不是眾人的希望,而是一個陷阱?
“怎麼辦?”
多吉的聲音里帶著絕望,目光在易年和七夏之間來回游移。
“走!”
易年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朝著那座永遠無法觸及的荒城走去。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血紅色。
荒城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更加模糊,而那些城牆上的黑影也愈發清晰。
風,忽然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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