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冷漠的鄭曉蕊，蕭然心中有些苦悶。
好意被人誤解真的是件很委屈的事情。
但一想到對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富礦，這點委屈還是可以接受的。
以後就好了。
“我救了你，你就用這副態度對待我麼？”
蕭然輕聲道。
此時的他戴著口罩，只露出一只飽含柔情的眼楮。
鄭曉蕊不說話，只是用清冷的眼神看著他。
“有沒有傷到哪里？”
蕭然又問，稍稍往前挪了一點距離，卻換來了一句冰冷的呵斥，
“別過來！”
她搖搖晃晃地後退半步，略微凌亂的發絲撩撥著蕭然的神經。
這後退半步的動作，精神傷害著實挺高的，哪怕他腦子壞了，都能清晰感受到心髒的刺痛。
心是不會騙人的。
此時的他像極了沒苦硬吃的苦情劇里的啞巴男主，明明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愣是不說。
“蕭然，你真的讓我感到惡心！”
“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不至于惡意這麼大吧？”蕭然有些苦澀道。
鄭曉蕊冷笑一聲，
“呵呵！我為什麼會被追殺，你心里難道沒點數麼？”
“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人，我會被人盯上嗎？”
“……”
壞了。
誤會又加深了一層。
可真要硬說的話，這話也沒毛病，確實是因為他鄭曉蕊才被追殺的。
是他先找人閹了馮宇軒，後面更是直接送見了佛祖，從而殃及池魚。
只不過她不知道，最終受益的那個人是她罷了。
“怎麼？沒話說了？”
“你的人這麼巧剛好出現在這里，不就是因為你一直派人跟蹤我麼？”
“蕭然，我不是你的私人玩物！算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以後離我遠一點可以嗎？我真的受夠了！！！”
鄭曉蕊質問過後是苦苦的哀求，死寂的眼眸中泛著淚光，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用盡力氣擠出，卑微中又透著狂躁。
那些射向她的子彈，似乎成了她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微風穿過街道，吹起少女的發絲，又輕輕落下。
頭頂的燈光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連地上的影子都在微微發顫。
蕭然看在眼里，胸口微微發堵。
“抱歉…是我害了你…”
“呵呵，這算什麼？鱷魚的眼淚？”
“我可以答應你，等我處理完這些威脅，我一定離你遠遠的，保證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蕭然靜靜看著她，作出了承諾。
時間似乎陷入了凝固。
鄭曉蕊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迷茫、詫異。
她緊緊攥緊拳頭，心中波瀾起伏的情緒仿佛要溢出，卻在開口瞬間凝結成霜，
“需要多久！”
“曉蕊，你還記得我們在咖啡廳的約定麼？”
“你什麼意思？”
鄭曉蕊臉色一寒。
她當然記得。
那是蕭然以楚楠的身份又一次欺騙她，甚至還編了一個既狗血又老套至極的失憶故事！
“曉蕊，現在還在約定的時間內，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就以這個時間為準怎麼樣？”
鄭曉蕊清冷的面容雷打不動。
“如果你處理不了呢？我是不是得一輩子被人追殺？”
“不會的。”
蕭然輕輕搖頭，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蘊含著不易察覺的悲壯，
“我向你保證，哪怕是拼了這條命，我也會還你一個一輩子無憂無慮的自由，這不僅僅是合約的內容，也本該是我欠你的。”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在她不知道的維度里，早已經付出了高昂的報酬。
生命，是世界上最昂貴的東西。
不說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光是這些壽命他就理應還債。
至少在他心中是這樣。
蕭然這番話出口，鄭曉蕊眼眸微漾，臉色略微有了動容。
對她而言，這明明是最好的結局。
他會消失在她眼前，也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她今後的生活，可為什麼……
為什麼她就是感覺心里堵堵的，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她心中溜走，再也抓不住……
【+20天】
“曉蕊？”
“曉蕊？”
鄭曉蕊猛然回神，強行將心中的不安壓了下去，強裝鎮定道︰
“好，希望你說到做到！”
終于哄好了！
蕭然心中松了一口氣，小聲詢問道︰“那現在回學校？”
鄭曉蕊摩挲了一下肩膀，夜里的風還是挺冷的，站久了身子都開始發僵了。
“走吧。”
她輕輕點了點頭。
蕭然得到指令，推著輪椅就在前面帶路。
“咳咳，那啥，女朋友，車在前面挺遠的，你能不能幫忙推一下？”
女朋友一詞鄭曉蕊眸光一寒。
她不理解。
為什麼她這個女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都還能裝成殘疾人坐輪椅出來，他沒有心的嗎？
都明牌了，還用得著裝嗎？
“走啊，發什麼呆？”
“哼！”
鄭曉蕊冷哼一聲，不情願的抓住冰冷的把手，緩慢地推著他朝前方走去。
“今晚…謝謝。”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幾乎要被風聲掩蓋過去。
蕭然嘴角微微上揚。
外冷內熱麼？有意思。
路燈下，兩個緊貼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車燈前，兩個緊貼的影子又被硬生生撕扯開，唯一相連的地方，只有冷冰冰的金屬把手。
等候許久的曲向天打開車門，一臉恭敬的對著二人行禮︰
“老板，老板娘！”
“嗯？”
蕭然贊許的看了老二一眼，這老小子會來事啊。
不過這可觸了鄭曉蕊的霉頭。
只見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這你手下？”
“咳咳。”
蕭然摸了摸鼻子，瞪了曲向天一眼︰
“瞎叫什麼呢，我們倆清清白白的，趕緊扶我上車回學校。”
“好 ！”
曲向天連忙扶起蕭然，小心翼翼地將他弄進車後座。
一旁站著看戲的鄭曉蕊眉頭緊皺。
一個荒唐的想法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她腦海中︰蕭然該不會真的殘了吧？
“你還愣著干嘛？上車啊！”
蕭然又一次拉回她的思緒。
“哼！”
鄭曉蕊冷哼一聲，抬手將自己的頭發盤起，也跟著進了後座。
緊密的空間，時隔許久的相處，同樣的安靜。
像極了分手的那一晚，他們一路無言，卻又無聲勝有聲。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班車。
鄭曉蕊頭抵在車窗上，無神地抬頭望著星子。
蕭然在她生命里留下的不是星空，更像是宇宙大爆炸後殘余的邊角料，連閃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約定結束之後，我不會再有絲毫的留戀，哪怕……世界真的顛倒了！”
她對著星星之神暗暗發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