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北巡啊聖上！”
“聖上！不能去啊！”
……
趙宋皇宮前，每天都有一堆人在那兒跪著磕頭的。
這幫人都是來勸趙佶的。
當然，他們根本見不到趙佶，因為趙佶現在拒絕見任何試圖勸說自己的人，宮門都是關著的。
但這群來勸諫的人中，不乏一些有名的人物，比如說現任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李綱。
李綱已經連續好幾天跪在宮門外了。
針對這一次北巡的問題，他已經上書了好幾次，但是沒有用，石沉大海。
所以後來李綱決定親自去宮門外跪著，他一定要要見聖上！
“李大人，別跪了，聖上說了，他誰都不見。”
宮門緩緩打開，有位年輕的內侍官從中出來，看到依然跪一片的朝臣，他也很無奈。
你說這群朝臣，天天說什麼要為聖上分憂，但你們這樣子是分憂嗎？
你們一個個跪在這兒，不吃不喝的，這是把聖上架在火上烤！
萬一跪死幾個，那以後史書會怎麼寫聖上啊？
難怪聖上不喜歡你們，你們這種做法，誰能喜歡？好好和太師他們學學吧！
“公公，我們必須見聖上，北巡事關重大，聖上肯定是被小人蠱惑的！”
李綱跪了這麼多天，他的嘴唇都已經干裂了。
“李大人，誰是小人，誰是賢臣，聖上心里有數。”
內侍看著李綱這個樣子，還是有些于心不忍，畢竟他知道，李綱是個好官。
“不是誰說話大聲，誰就是佔理的啊李大人！”
“公公，你幫我把折子遞進去吧，我在里面把這次北巡的一切都寫得非常清楚了，我相信吾皇聖明，聖上看完之後肯定會停止北巡的！”
李綱有些顫抖地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封信，信看上去還挺厚，顯然確實寫了不少。
“李大人，別為難我了，我混到今天，也不容易……”
內侍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他只是個小小的內侍官，又不是楊戩童貫梁師成之流，他可沒有那麼能力給李綱遞折子。
“公公！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公公難道不想像那些青史留名的人一樣被人尊敬嗎？”
李綱急了，這樣子下去，聖上肯定听不到正確的意見！這可如何是好啊！
“李大人，問題是，我還想多活一些年，我不想這麼早死啊。”听到李綱和自己說什麼死重于泰山，這位年輕的內侍官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你們這幫文官，是真能給人戴高帽子，一開口就是大道理，一開口就是仁義道德。
可你們想過沒有？皇上就是不喜歡你們這一套，或者說，皇上就是不喜歡什麼事兒都听你們的！
別以為外頭說什麼大宋是“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就把這話當真了。
因為趙佶，最討厭的就是這句話！
“那些文官總說朕這不對，那不對，朕就想問問，朕是不是天子？天子做事的對錯，是他們一群臣子能判斷的嗎？”
“到底是朕真的不對，還是因為朕動了他們的利益，讓他們覺得朕不對呢？”
因為早就對這些文官的批評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趙佶雖然知道這一次有很多文官來勸自己不要出兵，但他就當不知道。
沒錯，他“叛逆”了！
就不按你們這群士族人說的話做！氣死你們！氣死你們！
李綱連續在內侍這邊踫了壁，他正準備換個說法繼續勸，卻發現內侍已經不理他了！
“公公！公公！你別走！別走！”
李綱看到內侍要離開，趕緊喊住他。
“李大人，我如果是你，就會現在回府，而不是繼續跪在這里。”
內侍警告了李綱一句
“聖上心情很不好，李大人，別弄巧成拙了。”
內侍的話，讓李綱的動作一滯，他剛才確實是準備再勸的。
“李大人，你今天來這兒，到底是真為了天下百姓，還是為了你李大人的名聲，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不過內侍也沒有多說什麼，留下這句話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只留下李綱和身後的一堆人還在跪著。
然後，宮門再一次關閉了。
“李大人，現在怎麼辦？”
這一次一起出來跪著勸諫的人，基本都以李綱為核心，所以現在他們都想听李綱的想法。
“都別慌，繼續跪！”
李綱腦子里飛快地閃過很多想法，但最後都被他一一否決了，他覺得還是老老實實跪著更好。
“可是剛才那個公公說……”
“各位，我們別無選擇了。”
李綱無奈地搖頭。
“如果現在咱們就撤了，那就坐實咱們是為了給自己搏一個好名聲才來的，今後別說在聖上那兒，就算是在民間，咱們的口碑也完了。”
“如果現在咱們不撤，哪怕最後被處罰了，也能在民間保住一個好名聲。”
“孰輕孰重，各位大人自己選擇吧。”
李綱說完這話之後，閉上眼楮，不再回應身後的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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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身後的人怎麼選，可他李綱，是絕對不會退的！
哪怕拼著自己的前途不要，他李綱也要點醒聖上！
聖上！萬萬不可北巡啊！
李綱不理會後面的人了，後頭的人一下子也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靜靜跪著的李綱和緊閉的宮門。
片刻之後，這些人開始做出自己的選擇。
有些人長嘆一聲，學著李綱的樣子閉眼繼續跪。
有些人則脫下自己的官帽放在地上，大哭一陣後起身離開。
還有些人撕下衣服的一角，包住自己的臉，然後轉身離開。
……
李綱知道身後的同僚做出了很多選擇，但他沒有回頭看，他也不敢回頭看！
宮內。
“他們還在跪著？”
趙佶正拿著一把短劍，在一副金甲面前比劃著，這是他為了這次出征，特地讓人打造的金甲。
“回聖上，雖然有一些大人離開了，但確實還有幾個一直跪著。”
“哼，給他們臉了？既然這麼喜歡跪著，那就別站起來了。”
趙佶很不爽。
朕已經給你們足夠的時間滾蛋了，你們還不滾？還想著在這兒給自己搏一個好名聲？
真當朕好欺負？
“領頭的是誰？”
趙佶用匕首捅了捅盔甲，然後問道。
“回聖上，是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李綱李大人。”
“李綱……沒想到啊，他居然是個會這樣子給自己搏聲望的人。”
趙佶顯然對李綱是有印象的，現在听了內侍的話之後，很明顯，趙佶生氣了！
“他不是要名聲嗎？好！那朕就給他名聲！”
趙佶用力把匕首扔在地上，發出“當啷”的響聲。
“擬旨，李綱，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不配再當諫官！免了他御史的職務！讓他滾去當舍人院，當個起居郎！”
“今日其他跪著的，一並貶官三級！”
“今日回去的，官升一級！”
“朕要讓這群人知道，他們的名聲和地位，是朕給的！”
“讓朕不高興了，他們沒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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