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來了……也不知我執行任務這段時間,殿內發生了哪些變化?文書殿究竟建起來了沒有?”
金輪殿內,一位高挑的鬼影緩步前行,她身姿頎長,面龐卻覆蓋在一張猙獰的羅剎面具之下,令人望而生畏。
她左看右看,不時發出連連驚嘆,殿內那日新月異的變化,深深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的身影,也被殿內眾鬼瞧見,一時間議論紛紛。
“修羅面具……是魔羅殿的修羅!”
“小心一點,莫非又來了一位特級鬼差?千萬別沖撞了她,小心慘劇重演。”
一見修羅,眾鬼唯恐避之不及,壓根不敢跟她多說一句,趕忙低頭離開。
種種變化,令她略顯困惑,看來在她執行任務的期間內,金輪殿中,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困惑之際,她的眼前也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趕忙將其攔下︰“你是鬼差山藥?沒錯,我走之前還見過你。”
被她叫住,山藥微微一愣,望著那張凶惡的羅剎面具,也認出了她的身份︰“你是……修羅煙?說起來,這段時間我都沒見到你,你去哪了?”
身份被山藥認出,林 煙擺了擺手,解釋道︰
“這段時間,我都在執行桀哥交代的任務,在東海之外,刺探巫神殿情報,摩羅殿下選定的時機即將來臨,這才趕了回來……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如今的金輪殿,似乎跟我離開前大不相同……”
說到最後,林 煙也不免感慨,她離開的時候,金輪殿內只有寥寥數位鬼差,能叫出名字的建築也沒幾個,放眼望去一片荒涼,而今人聲鼎沸,建築規劃錯落有致,跟她記憶中簡直是兩個地方。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殿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林 煙好奇問道。
“這個嘛……你還是自己去問殿主吧。”山藥不答,嘆了口氣。
“你知道他在哪嗎?”林 煙舉目眺望,視線落在遠方的明亮殿堂,“那座大殿如此氣派,想來就是文書殿了,他身為殿主,應該在文書殿里行政施為吧。”
山藥搖頭,指向另一個方向︰“你往這邊走,去殿外的那座溫泉,興許更容易找到他。”
林 煙一愣,從山藥認真的眼神中,她知道山藥沒有說謊,更沒有騙她的必要。
沿著山藥所指,林 煙很快來到一片蘆葦地。
蘆葦地看似尋常,沒有任何防護,但林 煙很快便發現異樣,她試著進入其中,可無論她怎樣努力,前方都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阻隔著她,令她壓根找不到路。
正在無奈之際,前方的蘆葦一陣晃蕩,道路分開,走出一位滿面愁容的青衣少女,林 煙立即上前,詢問起來︰
“請問桀哥在這里嗎?也不知這些蘆葦是怎麼回事,莫非是陣法宗師在此布下迷陣?我竟然壓根進不去……”
被她攔住,謝心雨微微一愣,試探問道︰“看你臉上的面具……你是修羅?”
林 煙也不隱瞞︰“沒錯,我是桀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修羅煙,我身上有關于巫神殿的重要情報,需要向他稟報。”
“修羅煙?”謝心雨微微一愣,腦海中似乎閃過幾分回憶,忍不住張大了嘴,“你還記得我嗎?你忘了嗎?之前在天玄殿的符 比試上,你還為我的符 評過分……”
聞言,林 煙似乎想起了什麼,面露訝色,一番打量,也認出了謝心雨,不免感慨︰“原來是你,想不到過了這麼久,我竟然能在另外一座大洲遇見你。我記得你當時的符 ,好像被另外一位參賽者給打敗了,那位參賽者最後贏下了符 大比……我說的,就是她。”
令林 煙驚訝不已的是,蘆葦搖晃,又一位身穿藍裙,面色靦腆的文靜少女走了出來,正是那日在比試上打敗謝心雨的南靈鶴。
見過去的糗事又被提及,謝心雨皮笑肉不笑,沒好氣道︰“我也記得,你當時還威脅桀哥,迫使他將主帳拱手讓給魔羅殿,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林 煙無奈,只好求助南靈鶴︰“我有要事稟報,麻煩你帶我去見桀哥。”
南靈鶴抿了抿唇,眼瞳泛紅,哀聲道︰“他正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中,誰也不見。”
林 煙一愣,沒想到竟然出現這麼大的變故︰“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家人對他而言,乃是最為重要的事物,當初我用他的家人威脅他,他寧可放棄主帳,背棄整個天玄殿,也要救下家人,如今怎麼會……”
謝心雨心中酸澀,怒斥道︰“你是來取笑他的嗎?他如今失去的家人,正是你當初用來威脅他的那一位!可憐的梅姐姐,當了那麼多年鬼差,好不容易當上判官,還沒享幾天福,結果卻……”
林 煙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時蘆葦叢發出一陣輕響,任長虹緩步走出,這才中止了幾人的爭執。
“跟我來。”任長虹不含一絲感情道。
林 煙跟著她,步入蘆葦地,關切地詢問︰“我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桀哥他……現在還好嗎?”
任長虹嘆聲道︰“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安慰,只想獨自一人靜靜,用烈酒消愁……這次的打擊對他相當大,一下失去兩位家人,一位是同生共死的伙伴,親密無間的知己,另一位是一手教導出來,看著她長大的徒兒,那份愁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林 煙心有所感,同樣為葉桀感到擔心,很快,卻見前方景物變了,雪絨般的遍地蘆葦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涼寂靜的梅林。
曾經俏立枝頭,傲然盛開的梅花,如今片片凋落,脆弱不堪,帶著近乎哀傷的灰白,落滿大地,光禿禿的枝頭格外寂寞。
荒涼的梅林中,一池溫泉霧氣繚繞,熱氣中夾雜著醉人酒香,池邊,金杯玉樽隨意散落,葉桀醉臥在旁,仿佛覺得用杯子舀著喝不過癮,竟是直接將頭埋入池水,大口痛飲。
林 煙驚訝捂嘴,這凋零的梅林中,竟然有一處奢靡的酒池,酒池佔地遼闊,寬得可以讓人撐船劃槳,當中盛滿的,盡是醇厚貴重的瓊漿玉液,晶瑩剔透,色澤無暇,哪怕只是稍加靠近,都讓人感到一陣醉意。
見後方有人來臨,葉桀將頭抬起,仿佛是被酒水嗆到,咳嗽兩聲,灰白的面龐一臉悵然,眼瞳中夾雜著通紅血絲︰
“不是說忘憂酒能忘記一切憂愁嗎?為什麼我忘不掉?我喝的越多,反倒愈加清醒,只要閉眼,滿腦子都是她的模樣……”
任長虹嘆了一聲,勸道︰“阿桀,你喝的夠多了,這忘憂酒乃是酒鄉精釀,不是凡物,再喝下去,你的靈力將陷入潰散,反倒有害。”
“不必勸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只是……”葉桀滿面愁苦,語調哀傷,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都痛心不已,“夏薇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怎能傷害她的家人?”
任長虹看了林 煙一眼,介紹道︰“阿桀,修羅煙回來了,她帶回了巫神殿的情報。”
葉桀搖了搖頭,仍舊沉浸在悲傷當中,壓根沒听進去︰“為什麼事情會到這種地步?為什麼夏薇就不肯體諒她的家人?”
林 煙訕訕不語,總覺得自己回來的不是時候。
而在一旁,任長虹卻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拉起醉臥的葉桀,直視著他的雙眼︰
“阿桀,現在的你,心中一定十分痛苦,但你身旁的家人,可不止那兩位,你還有其他家人,我們都在你的身旁!不要再繼續消沉下去了,你這樣子,我們大家都很擔心,快振作起來!”
葉桀心中悲慟不已,只是道︰“可是花小梅她……她已經魂飛魄散了。就算我振作起來,難道她就能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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