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凡也不傻，他將鍋甩給舅舅，甩給那個所謂的高考專家，可以轉移父親的火力。
果然，王鐵剛怒不可遏，對著老婆就是一頓輸出︰“你那個弟弟，天天就想些歪門邪道，他也不想想，真正的高考專家，敢出來賣真題試卷嗎？避嫌都還來不及。我早就告訴過他，別以為自己有倆糟錢，就可以走捷徑，做人還是腳踏實地比較好！他不听我的也就罷了，想死就讓他死去，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連累了我兒子……”
“王鐵剛，當初我弟弟跟你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你可以拒絕啊。為什麼求著人家把真題集給超凡一份呢？現在跟我這兒馬後炮來了，你要是有腦子，怎麼早沒看出來他被騙了？”王超凡的母親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就懟了回來。
娘家有錢有勢，人家也不怵他這個小科長。
“熊娘們，敢跟我炸刺了是吧？老子要讓你明白什麼叫三綱五常！”王鐵剛惱羞成怒，一巴掌呼了過去。
“我草泥馬，你個殺千刀的，居然敢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王母挨了一個大比兜之後，像瘋了一般撲上去，一邊咒罵，一邊往王鐵剛臉上亂撓。險些把王鐵剛眼珠子摳了出來。
王鐵剛吃痛，飛起一腳踹了過去，將老婆踹了個仰八叉。
那老娘們哪里吃過這種虧，從地上跳起來，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要往丈夫頭上砸，王鐵剛急忙做了個暫停的動作，喝道︰“張文梅，咱們要是再打下去，動靜大了，可就瞞不住了。如果領導知道我在家里和老婆干架，一定會覺得，我連家事都處理不好，又怎麼能勝任更重要的職位？年底提干，副處可就沒我的份了！”
這一聲吼果然很好使，張文梅的動作忽然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也仿佛定格一般。
正科到副處，對于干部來說是一道分水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副處級才勉強算個官，科級最多算吏。張文梅做夢都想做官太太，又怎麼會親手毀掉自己的夢想？
“對不起，剛才是我沖動了，我給你道歉，”王鐵剛急忙說道︰“還不是因為咱兒子高考失利，一時情急嘛。”
“哼。”張文梅冷哼一聲，放下了煙灰缸，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王超凡也松了一口氣，如果夫妻倆繼續打下去，讓他這個做兒子的情何以堪？
“爸，今年高考確實沒發揮好，但兒子的實力就擺在那兒，我可以選擇復讀，明年走清北。也可以選擇一所普通本科就讀，然後考研，依然可以讀名校。所以，失利只是暫時的，天不會塌下來！”王超凡安慰父親。
“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王鐵剛嘆了口氣。
“爸，還有一件事，你得幫我。”王超凡咬牙切齒。
“什麼事？”王鐵剛皺了皺眉。
于是王超凡就把和韓東之間的恩怨，快速講了一遍。
听到以韓東為中心的那個小團體，集體在高考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王鐵剛和張文梅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十有八九，就是作弊了。”王鐵剛沉聲道。
“你看，但凡是個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這里面的問題。”王超凡沉聲道。
王鐵剛覺得兒子這句話听起來很別扭，一時又找不出哪里有毛病，也懶得去追究了，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動用你官場上的關系，向省教委舉報，讓他們徹查韓東等人集體作弊的事件。我要讓這幫垃圾身敗名裂，終生不能再參加高考！”王超凡恨恨地說道。
他現在連高敏都不想放過，反正也得不到了，那就毀掉。
“啪”，王鐵剛甩手給了王超凡一個大比兜，抽得他眼前直冒小星星。
“爸，你干嘛呀？”王超凡捂著腮幫子，一臉驚愕。
“王鐵剛，你特麼發什麼瘋？打我也就算了，居然打我兒子？”張文梅身上的雞毛又豎了起來，進入了戰斗狀態。
“王超凡，你要是想家破人亡，就去舉報吧。”王鐵剛鐵青著臉。
自己這個兒子，智商還可以，但這格局實在太小了。將來即便有成就，也極其有限。
“爸，您什麼意思啊，韓東他們明明作弊了。”
“你有證據嗎？”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還需要什麼證據？您剛才不是也說他們作弊了嗎？”
“私下里怎麼說都可以，反正都是猜測。但如果想要舉報，那就需要實實在在的鐵證。假設你爸我動用了關系，請動省教委下來調查，可是你想過沒有，萬一調查的結果未能如願，咱們會受到什麼樣的反噬？”
“不會的，他們肯定作弊了！只要仔細查監控，絕對能發現這其中的貓膩！”
“萬一查不出來呢？”
“查不出來就查不出來唄，還能怎樣？”
“幼稚！”王鐵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高考作弊，從古至今都不是小事。如果有人作弊，對于沂河縣教育局，甚至整個沂河縣官場，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到省委舉報，等于是把自己的同僚賣了。真查出來有問題還好，如果查不出來，你想一想，教育局的領導會怎麼看我？縣里的領導會怎麼看我？以後你爹我還想在沂河縣官場混嗎？可能用不了兩年，我就會被發配到清水衙門去。再嚴重一點，可能會被送進監獄。我的前途如果毀了，你和你媽還想過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嗎？”
雖然是大熱天，王超凡感覺後背的冷汗瞬間涌了出來。
污草，幸虧沒有一時沖動，給省教委打電話，否則還真的麻煩了。
如果他們真的去舉報，無論能不能查出韓東等人作弊，父親的前途算是毀了。沒有科長父親的蔭庇，他的日子可就沒有現在滋潤了。
“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王鐵剛看了看兒子。
“爸爸您教育的是，確實是兒子莽撞了。”王超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另外，你知道高敏的父親是誰嗎？”
“听說她的父母是雙職工，平時挺忙的，所以才將她送給外公照顧。”
“嘿嘿，雙職工，”王鐵剛咧了咧嘴，“高敏的父親，就是咱們省的常務副省長，她媽媽是省委宣傳部的。確實是雙職工沒錯。”
王超凡嚇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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