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一個人，癱坐在沙發上，只覺得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苦悶和不甘。
他拿起車鑰匙，準備出去喝個爛醉，一醉解千愁。
可剛一拐出單位的大門，他就看到，胡立新那輛半舊的警用桑塔納，正好從前面不遠處駛過。
他的腦中，瞬間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他一腳油門，直接就追了上去！
胡立新從後視鏡里，看到一輛白色的寶馬正死死的咬在自己車後，便在路邊，緩緩的停了下來。
他剛一搖下車窗，程度就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
“哎，程所長？”胡立新有些詫異，“你追我車干嘛？”
程度立刻就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胡立新下意識的接了過來，只看了一眼，便開玩笑似的說道“喲，和天下啊！程所長這……還真是會享受生活啊。”
他當即就懷疑了起來。這小子，一個月也就三四千塊錢的死工資，怎麼……抽得起這麼好的煙？
“嗨，”程度擺了擺手，看他接過煙，卻遲遲沒有點上，便倚在他的車門上，笑了笑，“胡所長，您放心抽。這煙啊……沒毒，抽不死人。”
這麼一說，胡立新反倒是……更不安心了。
“是這麼回事，”程度看他那副警惕的樣子，笑了，“前幾天，咱們鎮上那個王家超市，不是跟劉記面館因為門口停車的事兒，鬧了點矛盾嗎？我……過去調解了一下。這不……超市那個老王頭，非得硬塞給我一條煙嘛。”
這麼一說，胡立新心里就有譜了。這事，他知道。
他伸出手，去護著程度遞過來的打火機。
“對了，”程度一邊幫他點著煙，一邊看似隨意的問道，“胡所長，我記得……嫂子和孩子，是不是……都去外的旅游了啊？”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晃了晃“今天早上，我可還看到……嫂子發朋友圈了呢。”
“是啊，”胡立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孩子非要去，拗不過嘛。我這……又走不開。”
“那……”程度一听，笑了，“既然如此，那胡所長您今天晚上，肯定是有時間了。走，出去……喝幾杯？”
他又說道“不遠，就在你家旁邊那家‘漁家傲’。”
胡立新一看他那副樣子，雖然臉上是在笑著，可眼神里，卻充滿了煩心事。便問道“怎麼了？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程度卻直接就上了自己的車，說道“我先把車開回單位。晚上七點，漁家傲，不見不散！”
說完，也不等胡立新拒絕，便直接掉了個頭，又把車給開回了單位。
……
晚上七點，漁家傲大排檔。
程度換了一身休閑服，一個人坐在外面，玩著手機，實則……是在給李美芝發消息。
他服軟了。
【許家那兩兄弟的走訪，你……就不用去了。】
然而，幾條消息發出去，卻都如同石沉大海，李美芝……一條也沒回。
他嘆了口氣，收起手機。
一抬頭，就看到換了一身便裝的胡立新，正朝著這邊走來。
“這兒！”他指了指對面的凳子。
胡立新剛一坐下，程度就直接說道“還是……老三套？”
“行。”
程度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丟在了桌上。
胡立新一看，是軟中華。
“我沒記錯的話，”他說道，“咱們倆……得有小半年，都沒在一起單獨喝過了吧？”
“是啊，”程度也笑了，他拆開那包煙，自己先點上了一根，“自從李書記來了之後，就再也沒喝過了。上一次，還是……給老書記踐行呢。”
他抽了一口，拿著那根煙，又問道“這煙……是你自己買的？”
“怎麼了？”
“假的。”
此話一出，胡立新的瞳孔，猛的一縮！
“不可能！”
“呵呵，”程度笑了，“也就你，老胡。抽了半條了，都……抽不出來真假？”
胡立新的老丈人，是在市里做大生意的。
他怎麼也不相信，會有人敢拿假煙，去糊弄他那個精明的老丈人。
他拿過煙，也抽出一根，點上，仔細的品了品。
“我覺得……還不錯啊。”他說道，“雖然是假的，但……也比我平時抽的那些十塊八塊的，好抽多了。”
“你啊，”程度一听，笑了，“一個堂堂的派出所所長，正科級干部，平時……就抽那十塊八塊的破煙？怎麼……這麼沒出息啊？”
“你小子……”胡立新一听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也笑了，“我這個位置，可不比你程所長。時不時的，就有人會給你……塞幾包好煙吧？”
“你可別亂說啊，”程度立刻就表示道，“我……可沒有。”
他又笑了笑，說道“老胡啊，你這平時的口糧，也太差了。這樣吧，等明天，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送你一條真的軟中華。你要是不舍得抽，那平時……出去見人，也……能拿得出手嘛。”
胡立新一听，笑了，擺了擺手“這點錢，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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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要找你辦事啊，”程度說道，“純粹……就是看我這好兄弟，平時過得這麼慘，我這心里……過意不去嘛。”
胡立新一看，程度這小子不像是說謊，便點了點頭。
他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那一大盤熱氣騰騰的烤串，說道“行了，先吃飯吧。我……餓得不行了。”
程度卻直接就從腳邊的塑料筐里，拿出來兩瓶還沒開封的五糧液，“砰”的一聲，就放在了桌子上。
“先喝酒，”他說道，“吃飯……不著急。”
隨即，他又像是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甩出來一包“熊貓（硬經典）”，妥妥的好煙，而且在他們江峰縣這種小的方，根本就買不到。
“來，”他拆開包裝，直接就甩了三包到胡立新的面前，“胡所長，拿著，先抽。”
胡立新一看這架勢，又是好酒，又是好煙的，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他知道程度這小子手腳平時不太干淨，可……也不至于闊綽到這個的步吧？這……怕不是把他大半年的家底，都給掏空了？
“你小子……”他看著他，說道，“不過了？”
“嘿嘿，”程度笑了笑，直接就擰開了酒瓶子，“今天……心里煩。老胡，你也別廢話了。陪我……喝酒，就完了。”
胡立新一看，端起酒杯，也跟他踫了一下。
等菜上齊了，兩人推杯換盞，喝得是好不痛快。
胡立新看了看四周，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了？還在……為尹正國的事兒，煩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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