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趙家集那邊搞了個什麼釣魚節。”他換上鞋，走進屋，說道，“何書記有興趣，就……叫了我們這些有空的，都過去湊了湊熱鬧。”
蔡淑芬一听，就知道他這話說得，充滿了迫不得已的意味。
她也就閉上了嘴，不再多問，只是說道“對了，閨女今天開學，回學校去了。她走之前，還一直念叨著，說希望……你能開車去送送她。”
“我這不是沒時間。”朱亮一听這話，就有些不耐煩了，“再說了，姑娘都這麼大了，上個學，還要父母開車去送？”
話雖是這麼說，可他的心里，還是……升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蔡淑芬听聞，便也不再多說，只是說道“我剛煲了鍋湯。今天天氣熱，你……喝一碗，降一降暑氣。”
朱亮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腦子里，還在想著青峰鄉那件事，對她的話，也沒什麼回應。
蔡淑芬見狀，到廚房盛了一碗湯，輕輕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過了許久，朱亮才站起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天去釣魚，發生了一件事。趙家集……有個副書記，叫尹正國。這個人……很對何書記的脾氣。而且……”
他看了看蔡淑芬，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人，就是當初……李若男推薦去當青峰鄉鄉長的那個人。”
此話一出，剛才還一副賢妻良母樣子的蔡淑芬，瞬間就變了臉。
她“啪”的一聲拉開椅子，一雙眼楮死死地瞪著朱亮，問道“你什麼意思？”
朱亮攤了攤手，沒有說話。
但那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了。
“這件事……”他說道，“我能力有限。不過，你放心，我……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你們的。”
“補償？”蔡淑芬聞言，立刻就站了起來，“朱亮。你覺得，我蔡淑芬……還是缺錢嗎？我一個女人，整天就在家里，照顧你，照顧孩子。你覺得……我能需要多少錢？”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朱亮也怒了，他站起身，就要走人，“事情又不是我能決定的。那個姓尹的，抓住了機會，討好了何力的歡心。這一點，你那個寶貝弟弟……可就差得遠了。”
“你。”蔡淑芬一愣，看他起身就要換鞋，準備出門，直接就質問道，“你……你是不是又要去劉雨涵那個騷貨那里去？”
朱亮猛地一怔。
他怎麼也沒想到，蔡淑芬……竟然會知道劉雨涵的名字？
他放下了手里的鞋，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她，問道“你想怎麼樣？”
他又說道“我告訴你，蔡淑芬。之前答應你的事，我已經盡力了。你……還有你那個弟弟，最好……就死了這條心。當然了，這件事，我沒做到。我……會在其他方面，補償你們蔡家。”
他冷哼一聲，說道“我朱亮，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可別不識抬舉。”
“呵，”蔡淑芬卻笑了，“你真以為，你做的那些破事，別人就都不知道嗎？我告訴你，朱亮。現在……整個縣里，誰不知道？”
她看了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是何力書記的老婆，曹玉鳳。我跟她一起遛狗的時候，從她嘴里……听到的，劉雨涵這個騷貨的名字。”
此話一出，朱亮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曹玉鳳知道，那……何力，肯定也知道。
可轉念一想，既然何力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卻遲遲沒有找機會敲打他……那就說明，何力……是準備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不定……蔡淑芬之所以能知道劉雨涵的名字，就是……何力，通過他老婆，在向自己，傳遞一個信號。
你朱亮那些破事，我都知道。
只要沒出事，我……可以當沒看見。
可要是……出了事……
這……是一種警告。
想到這里，朱亮的雙腿，瞬間就軟了，一下子就癱坐在了椅子上。
“哎？你怎麼了？”蔡淑芬見狀，也急了，“臉……怎麼這麼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你個蠢貨。”朱亮卻突然暴怒，他將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都跟蔡淑芬說了一遍。
蔡淑芬听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整天跟她一起遛狗、看起來親如姐妹的曹玉鳳，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機。
“我告訴你，”朱亮看了看她，說道，“我們倆……早就已經完了。現在，我還有能力，補償你。可要是我真的倒了霉，那到時候……你，一毛錢都得不到。更不用說……讓你那個寶貝弟弟，再更進一步了。”
他這是在極力地營造出一種——我們倆現在，就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船要是沉了，誰也別想好過。
蔡淑芬一听這話，立刻就哭哭啼啼了起來“朱亮。你個沒良心的。我十八歲就跟了你，這麼多年了……結果現在倒好，你有了新歡，就……就嫌棄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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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朱亮一看，頓時就頭疼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哭。你現在就哭。我把門打開，你……就在樓道里哭。最好……能把樓下的何力給引上來。到時候，不用他處理我，我……當場就辭職。”
這番半威脅半掀桌子的話語，果然奏效。
蔡淑芬雖然還在抽泣，但卻……不敢再哭了。
朱亮抓著頭發，說道“讓你弟弟去青峰鄉那件事，對我……也是有好處的。我……自然也想辦成。”
他又說道“現在，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但是，要是只靠我一個人去運作，希望……不大。這件事，還得……你，也參與進來。我們倆……得共同努力。”
“我？”蔡淑芬一听，有些好奇，“我一個家庭婦女，能幫你什麼忙？”
朱亮笑了。
“你是家庭婦女，”他說道，“可何力那個老婆，曹玉鳳……難道就不是嗎？”
此話一出，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蔡淑芬就直接表示道“不行。我告訴你，朱亮。我……跟玉鳳姐，現在是好姐妹。我……是絕對不可能，去利用她的。”
朱亮一听，冷笑一聲“笑話。我剛才說的話，你難道……全都忘了？”
蔡淑芬雖然依舊是緊咬著牙關，不肯松口。
朱亮見狀，卻也不再逼她。
他直接就站起身，走到了沙發旁，說道“行。這件事，你自己……好好地考慮考慮。”
他又說道“畢竟，這件事辦成了，雖然是對我有好處。可我們倆，既然已經離婚了，那你弟弟……也就不再是我小舅子了。這好處……也有限。可你……可就這麼一個親弟弟。”
說完，他便直接躺在了沙發上，讓蔡淑芬慢慢地想。
他……要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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