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平倒在地上,偌大的身軀只剩下微微的氣息起伏。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莎莎回過神來,剛想站起來,就被顧明溪眼疾手快地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沖過去抵在了她脖頸間。
顧明溪給南枝使了個眼色,南枝也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快步上前關了門,將門鎖上。
莎莎喘著粗氣,死死瞪著顧明溪,“就算你把我跟張建平都殺了,今天你們也從這兒出不去的!”
“沒事啊,有個墊背的,挺好。”顧明溪冷笑一聲,瓷片又往前頂了頂,在莎莎脖頸間留下一道血痕,“鑰匙呢?”
莎莎不肯說話,顧明溪嗤笑著,干脆自己伸手去她內衣里尋找。
不一會兒,顧明溪就摸到了那鑰匙,側身扔給南枝。
見南枝接住,顧明溪又道︰“我包里有手機,你現在就聯系霍司爵。”
雖然那保鏢已經去找霍司爵了,但難保路上發生什麼意外,還是保險些得好。
南枝此時也不管自己跟霍司爵之前有過什麼糾葛了,保命要緊。
她去拿了顧明溪的手機,正準備撥號時,就听到莎莎譏諷地開了口︰“你覺得你們在這兒,能打得出去電話?”
“如果你們在這兒能用手機聯系到人,進六樓的時候,我就會讓人把你的手機收了的。”
對上莎莎嘲弄的目光,顧明溪明白過來——
這里八成,是有信號屏蔽器。
想來也是,這麼個見不得光的地方,是應該隱秘一些。
顧明溪怒極反笑,看著莎莎的目光里升起了幾分殺心。
南枝卻出奇地冷靜。
她走上前,有些蒼白的面容上無悲無喜,“事到如今了,還要幫著張建平作孽嗎?自己不覺得可悲嗎?”
莎莎愣了下,旋即浮現出惱羞成怒的表情︰“這跟你又有什麼關系?我——”
“是跟我沒關系,”南枝打斷她的話,“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以後要怎麼過,都看你自己。”
莎莎的表情變了又變,表情竟然變得恍惚,半晌都沒說話。
就在此時,外面忽而由遠及近,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莎莎一听,那恍惚又頃刻間消失了,眼神變得陰狠︰“我的人馬上來了,你們跑不了了!”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陸城便帶著人破門而入。
看到陸城,顧明溪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南枝也如釋重負,整個人有如脫力般渾身發軟,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莎莎睜大眼楮,看著陸城帶人將死尸一樣的張建平拖出去,看著南枝和顧明溪被陸城保護送走,她許久都沒有反應。
南枝臨走時,最後看了莎莎一眼。
看到她的表情猙獰的、扭曲的,像是在嘲弄的笑,又像是在哭。
許久,南枝收回目光,決絕地離開。
電梯剛下到一樓大廳,門還沒打開,南枝和顧明溪就听到警笛的聲音。
南枝微微蹙眉,問陸城︰“誰報警了?”
“是霍總安排的。”陸城輕聲說著,“不然再跟他們周旋,是來不及的。”
說著,陸城又實在沒忍住,“雖然礙于身份霍總沒能親自過來,但…霍總很怕您出事。”
南枝無動于衷,微微點頭,“等回去之後,我親自上門道謝。”
顧明溪斜睨一眼南枝,輕嗤一聲。
.
南枝的目光被她吸引,盯著她看。
顧明溪的余光感覺到南枝一直在盯著自己,原本想當作沒看到,但是南枝的眼神實在太奇怪。
半晌,顧明溪忍不住了,側首有點惱羞成怒地道︰“看什麼?”
“沒事。”南枝微微莞爾,“等回去之後,我也跟你好好道謝。”
“用不著。”顧明溪的語氣像嘲諷,“如果不是怕紅塵這部劇涼了,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你以為我今天會跑這一趟嗎?”
電梯門開,幾人出去,看到正門都是警察在查搜里里外外,陸城帶著兩人從後門離開。
出了門,那里早有兩輛車在等候。
看這樣子,是要顧明溪和南枝一人一輛了。
顧明溪看見愣了一會兒,見陸城把自己往第二輛車上引,目光便在第一輛商務車上停留了一會兒。
那車貼了防窺膜,透過窗戶,外面是看不見里面的光景的。
但是顧明溪莫名覺得,霍司爵一定在里頭。
他怎麼可能不來接南枝?
心酸和難過齊齊上涌,激得顧明溪腦子發暈。
臨上車前,她忽而轉頭望向南枝,一字一句道︰“南枝,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也是最後一次。這不代表什麼,不要自以為從今天起,我們之前的那些事就能一筆勾銷了。”
南枝對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君子論跡不論心。”
她沒有再多言,徑直上了第一輛車。
剛坐上去,南枝看到車上的人,愣住了。
剛剛腦子還在糊涂,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顧明溪方才盯著第一輛車在發什麼呆。
霍司爵就在車上。
看來顧明溪是已經猜到了。
此時,對上車內霍司爵幽深的眸光,南枝下意識就想轉身離開。
但霍司爵似乎是猜到她的意圖,冷冷地道︰“上車。”
語氣不容置喙。
想到今天自己能從張建平的虎口下逃脫,到底也有霍司爵一份力,南枝實在不好轉身就走了。
她沉默著上車,坐在了霍司爵旁邊的單人座上。
車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直到車子啟動,緩緩駛離那是非之地,氣氛似乎才有所緩解。
南枝太累了,她靠在車窗,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車窗外飛速駛過的風景。
良久,她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楮,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
過了一會兒,好像有誰往她身上蓋了條毯子,南枝下意識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誰,但她的眼皮沉重得厲害。
南枝不再掙扎,潛意識告訴她現在很安全,她任由意識一點點下墜,直至陷入深層的夢境。
她夢到了霍司爵。
夢里,她跟霍司爵如同尋常的夫妻,兩個人在同一張桌上吃早飯,然後笑著互相吻別,溫馨又和諧。
但看著霍司爵離開的背影,南枝總是想哭。
再睜眼時,已經是天光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