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從小就被迫知道了一個道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而她家情況又屬實特殊,在她初中以前,她過得是幸福的,爸爸媽媽是傳統中國式父母,心腸軟又溺愛,把她養的性格張牙舞爪,不知天高地厚。
小時候她性格便十分開朗外向,朋友更是一籮筐,她十五歲之前幾乎沒吃過苦,幸福的家庭是她的底氣,明媚又熱烈。
可這種日子,在十五歲以後戛然而止。
爸爸的工地出了事,爸爸被推出去頂罪,巨額債務接踵而至,平靜又溫馨的日子被打碎,那是她人生第一個轉折點,看到了被打砸的破敗的家,被追債人扇耳光扇到鼻青臉腫痛哭流涕的媽媽,爸爸的判決書,賠償金壓垮了整個家。
她的人生從那時候便走向深淵。
朋友們都離她而去,學校里充滿了對她的指指點點,所有人開始孤立她。
為了還債,媽媽早出晚歸,打好幾分工,拼了命都要供她讀書,供她繼續學她最愛的大提琴,不準她就此放棄自己的人生。
她鬧過,哭過,抗拒過,想要放棄學業替媽媽扛起來這個家。
可媽媽第一次打了她,說她如果選擇墮落,那她這個當媽的還不如去死。
那一次,她徹底被打醒。
她從此心里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往上爬,瘋狂的榨取自己的一切價值,讓家里脫離困境,讓媽媽不再辛苦,讓爸爸沉冤得雪。
她開始變了,變得市儈而算計。
會為了賺外快,瘋狂找學生補習。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傅沉。
她第一次接觸那樣身份尊貴的人,長得一眼驚艷,可他性格薄涼到沒有任何波瀾,但他對自己弟弟極好,給弟弟最好的教育,包括找她幫忙教大提琴。
很狼狽,第一次去他家補習就下了大暴雨,她被淋的濕透,狼狽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站在那處處造價昂貴的別墅里,她甚至生出躊躇和自卑,擔心弄髒了地毯而久久不動彈。
他似乎看出她的窘迫,並不嫌棄,雖然臉色仍舊冷淡,卻還是紳士地走過來親自給她拿了新的拖鞋,“天氣冷,淋了雨會感冒,不介意的話,去洗個澡再上課。”
她一直以為有錢人都是鼻孔朝天,眼高于頂,從不將她們這種社會底層放在眼里,更不屑關注她們感受和尊嚴。
可傅沉沒有。
他冷漠卻也平和,克己復禮。
甚至借給她新的衣服,讓保姆給她煮了姜湯。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失敗灰暗的人生似乎有了點溫度。
那一次,他沒有再跟她說話。
一直在書房處理公務。
她這個人為了快速成長,那些年都是發了瘋的練琴,在學校次次拔尖兒第一,所以傅沉看中她能力,一次性簽了半年的補習課程。
她每周會去他家兩次。
前一個月,每次都是點頭的打招呼,並未再有交流。
她並非是一個安生性子,她承認自己對傅沉感興趣,尤其他是國內屈指一數的大律師,她動了些心思。
觀察了兩個月,她可以確定,他沒有女朋友,甚至沒有固定或非固定床伴,他的生活刻板無趣到極點,像是完美的機器,只做有意義的高精密事。
每一步都有規劃。
她也在好奇,如果這樣一個對自己人生掌控到極點,克制到極點的男人被染上五彩斑斕的色彩,是什麼樣子。
讓她有意外收獲的,是有一次她參加完比賽,穿著比賽的禮服急匆匆趕過來給補課,畢竟回去換衣服需要時間,遲到自然會按照合同扣錢。
她不想損失一分錢。
那天恰好他也在,她穿著那條酒紅色低領吊帶長裙進門時候,她敏銳的發現,他的目光難得的在她身上停頓了幾秒,不著痕跡的將她上下掃了一遍。
她捕捉到了。
她血液也沸騰了,那被壓制的心思愈演愈烈。
她知道,那一晚,她勾到了他的心。
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正常男性反應。
可這個人是傅沉,他太冷靜了,能讓他有這種反應簡直難得。
所以,她動了心思。
幾乎沒有放任他對她的那一丁點性趣消散,當晚便故意將人堵在衛生間,妖艷賤貨的能耐她捻手就來,故意崴腳往他身上撲。
傅沉只是靜靜垂眸看她,單手扶住她的腰。
何冰佯裝無措,“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穿高跟鞋,不太駕馭……”
傅沉面色不波不瀾,以他角度,正好能夠窺見女人低領下微妙風光,他甚至不貪戀,視線只落在她臉上,“是嗎?”
他又彎下腰,語氣不變,“那一個小時前,我站在陽台上看到從別墅大門口穩穩快跑到我家門口的人是誰?”
何冰第一次翻車。
她心想,這男人真不給面子,知道了也不懂裝不知道。
順水推舟接受她的投懷送抱不好嗎?
她第一次明白了他多難搞。
傅沉對美色完全經得住考驗。
然而,傅沉沒打算翻篇,松開她後語氣也歸于平靜,“我不想惹麻煩,請你來是給我弟弟上課,可你心思似乎放在了別的地方,不見得會好好用心教他,合約解除,我會多付你三倍薪水。”
何冰沒想到,他竟然還想辭退她。
她第一反應是生氣,很快又是驚奇。
這個全世界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的世界里,有他這麼個護鳥專家實屬難得。
男人最好的嫁妝,可不就是貞操?
她更滿意了!
更何況,她本來就是想要讓他幫爸爸打官司,當然不能輕易被趕走。
色誘不成,她也爽快的退一步,“我絕對不會再對傅先生冒犯一點,我也會收了所有想法,保證好好教,讓他下個月比賽拿獎,如果沒有,我就走人,行不行?”
傅沉只雙手抄兜看她,“你的眼里仍有野心,要不要照照鏡子?”
他看得出來,這個女孩不是省油的燈,那雙眼太亮了,亮的灼人。
何冰笑了,“傅先生不敢留我?我都保證了不會再對你動心思和行動,你還要趕我走,是怕自己沒自信把持住?”
傅沉怎麼會不知她拙劣的激將法。
只給了一句忠告,“一個月後,我弟弟比賽拿不了獎你走,薪水全部退回,你敢賭就留下,不敢就現在拿錢離開。”
何冰確實慫了一下。
畢竟有可能兩個月白干,薪水全部退回,那可是十萬,會要了她的命。
可她這人見不得這些資本家的傲慢,硬是應下,“沒問題。”
她還沒有機會提爸爸的事,當然不能離開。
可她沒打算安分。
從那之後,她每次來補課,傅沉每次都在家,她也確確實實沒再靠近他半步,沒有搭訕一句話,就認認真真補習。
可她……
次次穿著**奔放的衣服,次次不重樣。
次次都是挑選他類似紅色吊帶裙喜好。
每次回房間補習就穿上外套,出來去上廁所喝水就脫掉,每每都是隔著好幾米距離在傅沉眼前晃悠。
像是索命的妖精,可她又無辜的很。
時不時彎腰弓背露出漂亮事業線,要麼趴在桌子上展現勾人腰臀比,要麼露出一雙白而筆直大長腿,偏偏她就是不理他,也不跟他說話,讓他無錯可挑。
傅沉從前幾次的漠然,再到後面幾次的微蹙眉心,再到看書翻頁的動作也久久不動。
他在想。
這個女人,確實不是省油的燈。
放肆又讓人無可奈何。
他想,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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