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予沒有說話，只居高臨下看了鄭凌萱一眼，就拿起了桌案上的卷軸。
神色中，還略帶著三分惋惜。
“這幅《草書自敘帖》的作者，用筆不俗，書法厚重大氣，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摩挲著卷軸的紙張，沉聲說道。
“那是自然！人家竹七可是大師，還用得著你來評價嗎？”鄭凌萱厭惡地看了姜知予一眼，很是不喜歡她這副不懂裝懂的模樣。
“可惜了，竟甘心仿冒他人字畫。”姜知予看了良久，最終，還是將卷軸，又放到了桌上。
“你什麼意思？”鄭凌萱眉毛一豎，“我購買記錄都還在呢？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幅字畫是仿冒的？”
見鄭凌萱態度囂張，姜知予冷笑一聲，直接就拿出手機，點開了自己慣用的字畫交易平台。
“姜姜，這是什麼？”看到姜知予手機里的畫面，甦黛青立刻就湊了過來，“岱舒？好像是，書畫交易平台？”
“岱舒？”聞言，甦夫人也看了過來，“是目前華夏最大的字畫交易平台，之前我那幅竹七大師的字，也是在上面買的。”
“書畫交易平台？”鄭凌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頓時有些心虛，“我，我是從展會上買的，沒有通過平台。”
甦夫人點了點頭，有些展會，是有自己的內部渠道的，不走平台，也說得通。
“無論是從什麼渠道買的，這幅字都不會是竹七的作品。”姜知予漫不經心看了鄭凌萱一眼，“因為，竹七本人，根本就沒有臨摹過懷素的《草書自敘帖》。”
看著姜知予那副神色清冷的模樣，鄭凌萱心里一驚，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莫非，這幅《草書自敘帖》真的是贗品？
可姜知予為什麼又如此篤定，難道，她認識竹七大師？
一時間，鄭凌萱也有些捉摸不透，沒有再輕易開口。
而她身後，韓舒宜卻是直接驚呼出聲了。
“阿予，你你你，你是竹七本人？”韓舒宜拿起姜知予的手機，難以置信地指向岱舒交易平台上那個小小的ID。
此話一出，眾人都怔住了。
甦鶴眠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眸光微動，看向姜知予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欣賞。
就連甦夫人，也站起身來，看向了姜知予的手機屏幕。
卻見ID那一欄，的確寫著“竹七”二字。
“你你你，你是竹七？怎麼可能？”鄭凌萱立刻花容失色，直接就想伸手去搶手機，卻被姜知予一個眼神，給嚇住了。
“岱舒交易平台之所以出名，就是因為它要求實名認證。”姜知予眸色微斂，調出了岱舒平台的認證界面，“如果你還不信，也可以給你看看，我平日里用的私印。”
“姜姜，你也太牛了吧？”甦黛青立刻就冒出了星星眼，抱住姜知予的胳膊，親昵地蹭了蹭，“知道你寫字也很厲害，可不知道你都在書法界打出一片天了呀？！”
甦夫人也微微笑了笑，慈愛地看向姜知予，越看越是喜歡。
鄭凌萱卻是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了！
姜知予的話說到這份兒上，她哪里還有不懂的。
這次，算是丟臉丟大了！
沒想到，千挑萬選，最後竟然送了姜知予的字畫，還真被她給裝上了！
可是，就這幅字畫，也是她花了八十萬買的！
那群垃圾，竟敢騙她？！
鄭凌萱的心里雖然有氣，但這戲，還是依舊要演下去的。
“對不起，伯母，我真不知道這幅字是假的。我，我的購買記錄都還在呢！”鄭凌萱可憐巴巴地看向甦夫人，“若我看出字畫是贗品，怎麼說也不會拿來送給您的。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傻孩子，你的心思我都懂。快別說了，過去了就過去了，以後多注意點就好。”
甦夫人面上安慰了鄭凌萱兩句，心里，卻是有些其他的想法。
如鄭凌萱所言，這幅字是她在SH的藝術展上購買的。
展會上的展品，都是千挑萬選，且經過專業人士甄別鑒定的。
若有贗品出現，那豈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除非是，鄭凌萱在說謊。
“多謝鄭小姐的賞識。”姜知予卻是禮貌頷首，勾起了一個優雅而又矜貴的笑容，“以後如果還有需要，直接找我就好。”
“就是，就是！”韓舒宜立刻點了點頭，“鄭大小姐還不快答應？如此一來，你不僅不會再被騙了，還可以省點差價，多劃算呀！”
這話說的極有水平，不僅又提醒了大家，鄭凌萱那買幅字畫都會被騙的智商，還夸贊了姜知予的寬宏大度。
“噗。”甦黛青頓時就笑出聲來，一頭栽進了Tina的懷里。
“你！”鄭凌萱咬緊牙關，恨恨地看向韓舒宜，要不是場合不對，真想問問她究竟是哪邊的！
但倏忽間，她突然又撞進了甦鶴眠那雙冰冷的眸子，不禁打了個寒戰。
“好。”最終，鄭凌萱也只得收斂神色，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先多謝知予妹妹了。”
“好了，好了，午宴也快開始了，我們差不多就上桌吧。”甦夫人溫柔一笑，站起身來，再次試圖揭過這個話題。
再怎麼說，鄭凌萱也算是自家合作伙伴的孩子，鬧得太下不來台，也不好看。
“伯母，我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不能陪您吃飯了。”鄭凌萱也跟著站起身來，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改日，再來向您賠罪。”
今日出了這場鬧劇，她再待下去，也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不如先告辭，趁以後有機會再來彌補。
而且，鄭凌萱的眸色沉了沉，她還要忙著回去，收拾那群不听話的垃圾！
竟然敢讓她出這麼大的丑！
簡直是不想活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賠罪不賠罪的，不舒服就早點回家歇息吧！”甦夫人卻像是松了一口氣，笑著答道。
鄭凌萱從甦氏的管家手里接過卷軸，想跟甦鶴眠和甦竹月等人也告個別，卻發現，他們根本也未曾分給她半個眼神。
“那我就先走了，大家再見。”鄭凌萱握緊拳頭，轉身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