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長，你來東海，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啊，我也好讓秘書準備一桌好酒好菜的款待你啊。”廖遠松握著徐建明的手，話語間明顯是有些言不由衷。
作為葉系的干部，之前沒少被古系打壓，現在葉鐵安又被調走，他的處境更是尷尬，晉升和調動希望都十分渺茫，現在還能坐在東海市委書記的位子上，都是十分不易了。
根據李正茂和夏曉雲的講述，如今廣饒內分兩派，市長戴海昌和市政法委書記，支持高原等人，不能搞不平衡政策，這是對人民的不負責，而廖遠松就更簡單了，他與戴海昌一直是勢同水火，只是前幾年葉鐵安還在的時候，他要為大局考慮，現在葉鐵安被調走，陳景元上位，華文林坐鎮一把手，他的路被堵死後也不願讓戴海昌好過，便支持了呂岱濤一方。
戴海昌是古萬山十分信任的老部下，地位可能僅次于敬語明這樣的學生，徐建明自然是不擔心，好在是目前的矛盾沒有徹底爆發，只是一些工作上的爭執，解鈴還須系鈴人，昨晚高原和趙峰碩又一起來了市里，希望戴海昌能讓呂岱濤放棄這個想法，穩住廣饒的大局，無疑是在釋放出一種信號，雙方都已經上頭了了，這根弦距離被拉斷，只差廖遠松的一紙批文。
到那時，廣饒縣的矛盾徹底爆發，勢必驚動省里，為了維持班子穩定，即使陳景元有意，省里也很可能會換掉廣饒的一大批干部，兩邊各打五十大板，以及打消雙方的氣焰，最簡單的方法也有，讓高原等人放棄，可在呂岱濤提出政策確實不合理的情況下，徐建明這樣處理，完全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會動搖他在老部下心中的定位和形象，對于未來的計劃，絕對是一次沉重的打擊，這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呂岱濤心里也清楚，自徐建明離開之前，他在廣饒的地位就不是那麼高，這麼多年過去，徐建明一派的老部下，還是緊緊靠在一起，作為現廣饒縣的一把手，他的心里多少是有怨氣的。
歸根結底，得搞定這個最大靠山，廖遠松才行，都說商人無利不起早，官員又何嘗不是呢，廖遠松願意親自來接徐建明，就證明他心中有所想，或者是有想要的東西，而這樣東西，徐建明恰好可以給。
進到市委常委一號樓，整個客廳的窗簾都是拉上的，今天又是陰天，顯得房間內部，十分昏暗，“廖書記，怎麼不開燈啊？”現在沒有任何外人在場，只有徐建明和廖遠松，對方沒有說話，緩緩走到了窗前，唰的一聲，拉開了右邊的窗簾，暗淡的光線照在他身上，將手背在身後，廖遠松有些無奈又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
“徐司長，我國34個省級行政區，333個地級行政區，全國十三億人口，才出幾百個人，我廖遠松今年五十八歲，擔任東海市市委書記已經七年了，回想起我的前半輩子，有風光無量的時候，也有跌落低谷的時候，鐵安省長之前一直處于弱勢，很多人都倒戈了 ，我為什麼一直堅持在這里，今天你來找我，我也不跟你玩什麼虛頭八腦的了，呂岱濤在前年來尋求我的支持，為什麼，還不是害怕你的部下把他架空甚至掀翻了，我理解他的顧慮，因為我在這個位置，時時刻刻也是一樣。”
國內的官場生態，就是一把手當家，二把手說是共同主持，實際上也就是個副手，副書記嘛，要緊跟黨組織的步伐，也就是書記，廖遠松作為東海的書記，東海內部的大小事宜，可以說是事事都可以插手，小到干部任命，大到地皮審批，可因為古系的打壓，他卻什麼事都沒能辦成，其實在整個江南省的北部地區，東海的福利一直是最好的，這也是為什麼東海一直源源不斷地有新干部補充進來，從這一點，也可以側方面反映出來，當地的經濟，以及廖遠松這位一把手的能力。
“前段時間，你去了趟吳門吧。”
徐建明本來听著起勁，想知道廖遠松究竟是何意，沒曾想他卻忽然說出了吳門，這明擺著在說敬語明。
“廖書記，這是何意？”
“呵呵。”廖遠松緩緩轉身，“你沒必要多想，老敬跟我的處境差不多，在台州鎖了那麼久，實際上這個省委常委他早該上了，我是最了解他能力的人，畢竟我們倆也算是同窗了……說回正事吧，在這種處境下，呂岱濤還願意投奔我，我也不會因為一些小利小惠的去寒了他的心，但他的想法確實是有失偏頗，李正茂是個相當有能力的干部，我打算讓他去豐裕，跟老喬搭班子，老侯年紀大了，早年出海的經歷，讓他落下了病根，之前就跟我說過退休的想法，只是這幾年廣饒以及周圍幾縣的發展太快，需要他主持大局，現在也穩定下來了，你覺得怎麼樣？”
徐建明打心底里明白，高原鎮不住大局，雖然他有膽跟呂岱濤叫板，但不代表他有這個實力，究其根源，還是因為李正茂在，廖遠松都肯讓出自己的大本營，豐裕縣一把手的位子了，誰也不好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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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
“既然如此，我也說一下我的要求，讓岱濤繼續搞下去，成功也好，失敗也罷，他作為縣一把手如果被人挑戰了權威，之後的仕途，可能都要受到影響，這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對吧。”
沒有過多的交流，這短暫的對話，讓徐建明看到了廖遠松身為東海市市委書記的一些無奈與身不由己，葉鐵安去了明珠，沒有人給他幫助，為了自己退休後，能在東海過上不算差的生活，或者說是不被一些人落井下石，必須要有自己的絕對親信，很顯然，這其中之一，他便鎖在了呂岱濤的身上。
他沒再回廣饒縣，到時候不論是面對李正茂等人還是呂岱濤，都難免有些尷尬，因為他今天來見廖遠松，就證明，他是徹底放棄了呂岱濤，而要扶持李正茂了，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呂岱濤一直不願意妥協的原因吧，他早就料想到這個結果了。
昔日的同窗，居然會走到如今這一步，這一切是在說廖遠松和敬語明，也是在說徐建明和呂岱濤。
最後架不住趙峰碩的電話轟炸，或許曾經的秘書，真的是想見他一面說些什麼，徐建明也就告訴了他地址，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還帶來了另外一人，秦夕瑤。
“你們倆，真是夠拗的，想干什麼，說吧。”
“我這……書記，您這樣一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這次是給您添大麻煩了。”
徐建明抬起右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別跟我整這些沒用的，我還不知道你，高原是不是嚇的，不敢來所以讓你過來跟我道歉的？”
“額，是有這麼回事，正茂縣長，哦不，馬上是正茂書記了，正茂書記和曉雲部長勸了他好幾次，就是不肯來，說不敢面對您。”
出乎徐建明預料的是，倆人沒什麼煽情的話，除了道歉就是來感謝的，李正茂能上豐裕縣的縣委書記，無疑是他們最想看到的結果，高原是縣長，李正茂是臨縣書記，他們這個小團體，在東海，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尤其是秦夕瑤，因為副縣長的位子空了一個，曹家穆被選上了，馬上要出任財政局局長的正是她，而趙峰碩，經過多年的歷練，也要被下放，這可能是廖遠松的安排，更可能是呂岱濤的手段，為了讓留在廣饒的高原等人，真正的不在干涉他的想法和政策的推行。
至此，徐系在東海地界，有了一個小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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