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衡，黃大姐說她半小時後到，你先去買點禮物。”
“好。”
按照和黃芬的約定，徐建明提前到了，畢竟是求人辦事，態度得擺出來，黃芬告訴他，那個人除了魚就是喜歡酒了，京城這塊地界，別的不多，當官的多，應酬多，所以這種名貴的好酒，並不難找，徐建明托人很容易便找到了十五年的老窖藏，再加上一些日常的小禮物，就算齊活了。
“徐司長，你可真早啊，沒耽誤你時間吧。”
“黃大姐，瞧你說的，我這是有求于你，應該是我耽誤你時間了。”
“哈哈，走吧就在前面的胡同里。”黃芬顯然對這句話特別受用，哈哈大笑了一聲就開始前頭帶路。
經過多年的改造，這胡同是更加七拐八拐的了，如果不是黃芬帶著他們，那是真的找不到路，更找不著門了。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一片翠湖旁，院落旁全是竹子，兩旁的石壁上刻著許多字，懸掛于門框上的安樂居分外惹眼，在京城這種級別的四合院，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等會進去，你們先別說話，我跟老李談談，他性格特怪，搞不好就攪黃了。”
“明白。”
啪嗒啪嗒的用門環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黃芬就叫喊了兩聲，又敲了幾下，嘎吱~門開了，是一位老先生，滿頭皆白，面容經過時間的雕琢，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皺紋，發量有些稀疏，但都整潔的梳理在腦後。
“老李，你怎麼這麼久才開門。”
“你又來我這干什麼，我可沒什麼東西賣你了。”老人十分警惕的看著黃芬，徐建明听著這話，黃大姐以前好像經常來啊，而且還沒少從老人這買東西。
“你怎麼就不識好人心呢，我這次是給你介紹真的客戶來了。”黃芬雙手掐腰，顯然和這位老人很熟，要不然也不會這種表現，徐建明立馬會意，“李老，我是黃大姐的朋友，听說您這里有許多上好的龍魚，我一位伯伯馬上要過六十五歲大壽了，他最喜歡這些魚鳥了，我又不是很懂，就托黃姐找到了您，冒昧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听到這話，李老緊皺的眉頭才舒緩了一些，將大門完全打開，“進來吧。”
院內的布局非常簡單，甚至有一些地方都是空著的，徐建明和鄺文衡都沒說話，黃芬卻是十分奇怪的道，“老李，你這院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馬上就賣了，定金都付了，賣家不喜歡，就找人都拔了，準備換一換。”
“怎麼，你要離開京城了？”
老人忽然站定，掃視了院落一周，也沒避諱，“是啊，兒子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這邊，要回去了。”
對于李老的情況，徐建明全然不知道，自然不好做什麼評價，來到室內，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老照片、書畫卷軸，有的泛黃，有的褪色，卻無一不透露著歲月的沉香。書架上，從古籍善本到現代畫冊，從陶瓷玉器到郵票錢幣，每一件藏品都像是他精心呵護的孩子，被細心地分類擺放，擦拭得一塵不染。
可以看出李老是真的喜歡收藏，他把每種藏品都細細分了類，來到側屋，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徐建明大為震撼，上上下下幾十個大魚缸，五彩斑斕的顏色讓人目不暇接，怪不得有人喜歡養魚，確實是一種享受啊。
門口有一把舊木椅上，李老讓徐建明隨便看看，覺得哪個好告訴他，手捧一本泛黃的線裝書，就準備躺倒木椅上。
“李老，您……我對這不是很懂，尤其是您這的品種，我更是從沒見過，勞煩您給介紹介紹。”
“老李你就別強人所難了，這是我介紹的客戶。”
“行行，真是怕你了，還好我馬上就要走了。”李老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里的書，書可經不起這樣折騰，好像要散架了一般。
剛才李老對于回家還有著悵然，舍不得這里，怎麼現在面對黃大姐，又一副想盡快離開的表情呢，這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一一介紹完之後，徐建明也很開心的買了七條上好的品種，李老說他認識一個老板，你想把魚送哪，他可以安排，路費就不用出了。
“那好，謝謝您了李老，下周末之前，我跟您聯系。”
李老沒有回應，當幾人要離開的時候，他叫住了徐建明，“你之前說，是你一個長輩過生日，你才給他買這些魚當賀禮的是吧。”
“是這樣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位長輩，為什麼喜歡養魚呢？”
這……徐建明有些猶豫，他還真不知道燕席為何喜歡養魚，“李老，羞愧，我真是不知道，還請您指點。”
“喜歡魚的人，無非就兩種，一種是羨慕它的自由自在，在水中遨游，可以放松一切，置于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們超然世外，或者有一顆隱居山林的心；另一種則是心中有愧的人，世人都說魚只有七秒的記憶，他們將自己比作魚，希望能忘卻內心的痛苦，或者是他們想戒躁，培養自己的耐心與觀察力，養魚可不簡單，觀察魚兒的行為、體態、顏色，以及可能存在的疾病、水質問題等等，甚至比養孩子都難，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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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徐建明大腦一震，恍然大悟，之前燕席的意思，他臉上立馬露出來笑意，並深深鞠躬，“多謝李老，您的這一番話，我受用良多。”
“不必如此，我老了，沒那麼多精力了，養魚不是個大眾的愛好，很多人也不理解養魚人的內心，我只希望你那位長輩不要像我一樣吧，年老之後，也沒人理解。”
話畢，黃芬也有些動容，她跟李老十幾年的交情了，很清楚對方的為人和情況，“老李，今晚到我家去吧，小峰回來，我給他包餃子，他早說想你了。”
黃大姐的兒子回來？他不是在上大學嗎，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但徐建明覺得這更像是黃大姐勸李老的籌碼。
“行，收拾收拾我就過去。”
該留下的禮物留下了，錢呢，李老一點沒要，讓徐建明全給黃大姐就行了，他自然照做了，也沒再多問，看來李老和黃大姐都有自己的故事啊。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推敲了一下燕席的話，正如李老所說，他應該是對燕冰竹母女有愧，這麼多年一直壓抑在心里，可因為他自身的驕傲和男人本身好面子的性格，他沒辦法和女兒道歉，想讓徐建明幫幫忙，要知道燕南軍可能是未來常委之一，又是燕冰竹的父親，這樣的雙重身份，他拉不下臉來實屬正常。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想讓女兒再記恨他了吧，燕冰竹這樣的性格，以及對父親的不尊重，大概就是因為父母離婚給她造成的陰影和心理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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