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頤對面，陳邦國面露苦澀的笑意。
他此刻正坐在一張樣式奇怪的審訊椅上。椅子的制式和結構都和一般的審訊椅有所不同，似乎專門做出了加強。
幾日未見，陳邦國原本烏黑發亮的頭發已經變得花白，臉色也十分憔悴，完全失去了作為陳忠軒左膀右臂時的氣質。
“小姐她……也不想見我嗎？”
陳邦國喃喃道。
“她現在不適合見你。”
鄭頤平淡道。
“是麼。”
陳邦國微微釋然。
“這麼長時間了，你只說了一些皮毛的內容，陳邦國，這可不是自首的態度。”
鄭頤抬起頭︰“說一些重要的東西吧，否則的話，你可能沒辦法從這里走出去。”
陳邦國長長出了口氣，“這些話我本來是想跟王爍說的，但是……也罷，就讓他過個好年吧。呵，你們想知道什麼？”
“你們的組織構成我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們現在想知道，你們組織的總部組成、位置，阿爾法組織上層建築構成、總部的位置，以及……他們在華夏的基本分布。”
“你們……憑什麼認為我就會知道？”
“你可以不說。”
鄭頤淡淡道。
陳邦國微微沉默︰“你們就不想知道……共濟會的目的是什麼？曇花到底是個什麼組織，他們為什麼要聯合我們還有阿爾法。”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只要是正常的商業活動，我們都不會去阻止，除非他們越過界限。而且……”
鄭頤目光掃過陳邦國︰“你們怎麼就知道，你們所做的，不是我們想要的？”
“我們所做的，是你們想要的？”
陳邦國愕然，隨即低低的笑出了聲，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整個密閉的詢問室里都是他的聲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復國盟敗得不冤，阿爾法進不了華夏也是他們活該，哈哈哈！”
聲音驟然一歇。
“我說，我把我知道的阿爾法的情報都告訴你們！只求不死。”
“我要親眼看見復國盟和阿爾法覆滅！”
鄭頤挑了挑眉︰“你對我們很有信心。”
“不。”
陳邦國低低道︰“我對王爍有信心，有他在，共濟會、復國盟、基金會的目標可笑至極，可笑至極呵呵。”
“永遠不可能實現了，永不可能。”
鄭頤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陳邦國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有時候我真嫉妒你們啊，我嫉妒你們！為什麼你們會如此地大物博，為什麼只要是人才都是你們的，為什麼你們每到關鍵時期總會有人挺身而出？為什麼我們只能蝸居在狹小的島嶼之上，為什麼……我沒有出生在華夏！”
鄭頤微微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陳邦國漸漸平復下來。
“幾十年了，我在華夏生活了幾十年，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我是一名日國人，也忘記了我身上的使命，呵呵，我很沒出息吧？”
“你隱藏的很好。”
“隱藏？”
陳邦國呵呵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隱藏，從來都沒有。對陳大哥，對華夏，我問心無愧。”
鄭頤不置可否，淡淡道︰“希望是這樣。”
陳邦國微微低頭，半晌，聲音傳出︰“復國盟的事情，可以追溯到三十五年之前，那時候，我才剛滿三十歲……”
陳邦國說的很詳細，從他在日國的見聞，一直說到近兩年的一些內幕。
當陳邦國說到，是他親自下令讓他底下的人搜集華夏相關研究領域專家的基本情況和生活規律的時候，鄭頤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615事件，果然和你們有關！”
鄭頤冷聲道。
“我沒有實際參與，只是提供情報，具體的行動由阿爾法和共濟會負責。”
陳邦國淡然道。
“沒有你們提供的信息，他們何來的具體情報？沒有情報，又怎麼會成功？”
鄭頤眼神冷冽。
陳邦國沒有反駁，只是道︰“華夏的人才太多了，多到你們根本無法顧及，這樣的事情，總會發生，也一定會發生，在華夏越來越多的領域領先的大環境下，這樣的事情還會更多，更密集。”
鄭頤想反駁，但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反駁。
華夏太大了，人也太多了，她們有時候也有心無力，根本顧不過來，就算給每一位研究人員都配上安保措施，對方也依然會找到漏洞進行攻擊。
保護，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最根本方法。
“事情發生後，我就聯系了藏刀，確定藏刀他們並沒有參與這件事，而且也毫不知情。”
“等等，以你們的關系，他會直接告訴你這些內容？”
鄭頤打斷了陳邦國。
“當然不會說。”
陳邦國淡然道︰“這些都是我推斷出來的，鄭將軍，我也是一名經過培訓的合格情報人員，根據對話信息提煉情報只是本能。”
“藏刀很強，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我只是稍加試探，就讓他漏出了口風。”
“在得知上面的基本條件之後，我進行了一些推斷，最終認定……”
陳邦國目光微抬︰“阿爾法、復國盟、共濟會三家，在華夏還有其他隱秘的活動小組，而阿爾法和共濟會，他們的活動小組就在漢中市，甚至一直在漢中市！”
“什麼？”
鄭頤猛然站起身，面色頓變︰“你確定？”
“八九不離十了。”
陳邦國淡然笑道︰“所以……我才會讓王爍來北都啊，鄭將軍，只有他來北都，在你們重重的保衛里，他才能活。”
看著鄭頤的面色不斷變化，陳邦國靜靜的等待著，似乎他只是一個無情的自首機器，說這句話也只是為了供述情報，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只是，他預料中鄭頤摔門暴走的情景終究沒有出現，鄭頤只是略微急躁了一會，隨即就重新坐在了座位上，面色已經平靜下來。
“鄭將軍。”
陳邦國略微開口︰“您不準備去接人嗎？”
“不用了。”
鄭頤平淡的道︰“人生有命，富貴在天，看他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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