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伶俐、性格嬌憨、有些任性、唯我但有分寸，這就是王爍對劉菲婷的全部印象。
至于長相什麼的，不在王爍的考慮範圍內。
看著劉菲婷撒完嬌，目光投向自己，王爍連忙道︰“劉教授，我有事要和曾教授說。”
劉菲婷躍躍欲試的表情一淡，撇嘴道︰“我今天也不是來和王教授你討論的。”
不是來討論的？
王爍微微松了口氣，不是來討論的就好，不然自己就不得不拋出一個大炸彈讓這位好學的學生繼續回去苦思冥想了，只是那過程對于這位來說可能會有些難受。
抓耳撓腮，萬般所思卻不可得，會讓一個好學的好學生逼瘋的。
不到萬不得已，王爍不準備寄出這種大殺招。
“我是來請教的！”
劉菲婷的話讓剛放松的王爍猛然一愣。
請教？什麼意思？
抬眼看去，只見劉菲婷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小型機器人，兩條履帶輪扛著一個又圓又方的小腦袋，腦袋上帶著一個小小的顯示裝置，從小腦袋的下方兩側，各延伸出一只短小的塑料臂，元器件都露在外面，看起來像是一輛工程實驗車。
“這是我按照王教授您教導的知識制作的小機器人，我叫它小斗車。”
劉菲婷將小斗車放在桌面上，不知道按了哪里，小斗車腦袋上的顯示裝置亮起，兩顆小方塊組成的小眼楮茫然的打量四周。
“我按照王教授您的指導，制作了一個邏輯核心，用一顆微型計算芯片支持運行，並且獨立加載了情感模擬節點，但是……”
劉菲婷說著，用手在小斗車頭頂摸了摸，小方塊組成的小眼楮頓時發生了變化，變得扁扁的，像是眯起了眼楮。
將手收回，劉菲婷又從衣兜里拿出兩塊印著圖案的小方塊，放在小斗車面前，小斗車立即朝著小方塊行進，邊跑邊變換表情，車身上不知道哪里發出桀桀桀的聲響。
劉菲婷將頭轉向王爍，有些期待的問︰
“您看到了嗎？”
王爍嚴肅的點點頭。
劉菲婷微微吐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放心了，指著小斗車說道︰“我制作的這個邏輯核心完全沒辦法達到零蛋的程度，它對外界沒有絲毫反應，除了我提前設置好的方塊，它不會和其他物品進行交互，但程序設置中我明明給了它權限的。”
“還有，它的情感模擬節點也有些問題，只能激活我預設在系統里的一些程序反應，讓它自己表達不同的情感卻做不到。”
劉菲婷略微有些失落，曾教授的零蛋她看見了，也試用過了，那種邏輯能力，交互能力，語言能力，外界環境交互能力，情感模擬能力等等的功能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用代碼建立起來的人工智能可以達到這種程度。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就是王爍用交給她們的代碼建立起來的！小斗車就是證據。
在編寫小斗車的時候，她沒有用現如今存在的任何編程語言，但結果是……小斗車依然可以運行！
原本，她就已經很佩服王爍了，這下更是直接變成了崇拜。
零蛋，是只有神一般的程序員才能搞出來的作品，與之相比，她的小斗車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但這不影響她來請教。
作業做的不好，怎麼辦？
自然是找老師輔導，開小灶。
她自己找不到王爍，就只能賴著曾教授，果然，今天終于等到了。
劉菲婷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王爍，等待著他給自己指出問題。
王爍輕輕呼出一口氣，看向劉菲婷︰“劉教授，你還真是讓我挺驚訝的。”
確實驚訝。
目前為止，就算把丁汝楠也算上，滿打滿算經過他教導的學生也就二十幾個人，這二十幾個人里，只有劉菲婷做到了完全掌握已經教授的新型代碼語言的程度。
這是真正的掌握。
她甚至用自己已經掌握的不多的新型代碼語言構建出了一個初級的邏輯節點。
沒錯，她構建出來的並不是邏輯核心，更不是邏輯系統，僅僅只是一個具備了初步功能的邏輯節點，距離邏輯核心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路要走。
但這已經出乎了王爍的預料之外。
這就好比一噸的木材，濃縮到最後變成了一克鐵，即便克數很小，體積很小，但它也是和木材完全不同的兩種物質。
這是質的變化。
這是本質意義上的兩個層次。
即便小斗車現在看起來似乎和普通程序編程出來的東西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但隨著劉菲婷新型代碼語言庫的逐漸豐富，掌握的基本語言命令和算法條例逐步增多，小斗車會以一個不同尋常的速度飛速進化，直至到達設計的終點。
王爍來了興致。
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前行者終究很無趣。
他為什麼在得到了核心還要繼續待在學校里？為什麼滿大街找應屆畢業生來公司工作？
只是因為自己是一名社會主義好青年？只是因為自己的使命感？只是因為這些人以後可能會變成寶貴的財富？
或許這些原因會佔主要地位，但有一點不可忽視︰王爍太寂寞了。
他想讓一些人跟上自己的腳步，隨著自己一起步入不遠的未來。
如果可能，他甚至幻想將來的某一天自己躺平之後，仍然會有數之不清的新東西被其他人發明出來，這些人也仍然可以看懂自己的作品，弄懂自己的知識，再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向著更遠的方向前進。
即便這個遠方是數千萬光年之外。
這才是人類的希望，這希望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背負的。
“劉教授。”
王爍抬起頭，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有電腦嗎？”
劉菲婷看著王爍臉上的溫暖笑容，有那麼一瞬，她似乎在王爍身上看到了長者的神采，這一刻王爍的身影似乎無限高大，掩蓋了曾教授，也掩蓋了她自己。
她似乎真正變成了當初那個懵懂求學的小女孩，面對著一位威嚴的長者。
愣了幾秒，劉菲婷猛然點頭。
“王教授，我這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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