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市，軟件園。
柳葉眉坐在辦公桌後，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屏幕。
在她的左手邊，一個零蛋安靜的待在屬于自己的底座上，屏幕模擬出的眼楮閉合，身上的呼吸燈緩緩閃爍，看起來十分恬靜。
漢中市警察局發生的變化，她自然很清楚。
作為前沿科技目前為數不多的高級管理者之一，在王爍消失的情況下，她後面的之一就要直接拿掉了，很多決策直接由她做出，王總做出的決策也要由她來具體落實。
當然，這里面也少不了零的幫助，但也僅僅只是幫助。
也不知道王總是如何考慮的，現階段的零並不會直接做出任何決定，任何涉及到決策的內容都會直接提到她或者王總這里。
這一點也讓柳葉眉心安了不少。
零的成長速度快的驚人，如果王總真的決定用零來全面取代人的作用，那麼估計很多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重復性很強的工作者會直接失業。
許可欣就是個例子，零在她的幫助下，現在已經可以識別並分析大量的票據清單，並根據票據做出基本的賬目表格，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它甚至可以將每一分錢都精準核算。
柳葉眉看過這些表格，以她挑剔的眼光都看不到什麼根本性的問題。
也就是零現在沒有手腳，做出的報表不受他人認可，否則的話，許可欣的職位完全可以縮減，但即便如此，許可欣現在的工作量也大大縮減，每天都窩在自己的小窩里偷偷摸摸的和人聊天。
而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漢中市警察局的飛警也僅僅只是其中之一。
“零，通知林俊峰，讓他盡快安排無人生產線的建設，王總要求在一個月內至少建設五個無人工廠，生產線擴充至少十五條，後續還要繼續加。”
正在閉眼似乎休息的零蛋睜開了眼楮，聲音愉快︰“好的~”
一分鐘不到，零蛋的聲音再次響起︰“林俊峰來電。”
柳葉眉淡淡道︰“接通。”
沒有回應，但一道厚重的聲音已經從零蛋里傳了出來︰“柳助理，王總認真的？”
柳葉眉沒有回答，只是問道︰“能不能辦到？”
“這怎麼可能辦得到？”
林俊峰有些無語︰“我們廠里的條件柳助理你是知道的，場地有限，這段時間以來不斷擴充生產線，已經將我預留的土地全部佔用完了，就這還將我們本廠的一個廠房騰出來進行改造，沒有土地繼續建設新的廠房了，我們自己也是需要廠房來生產的。”
柳葉眉微微皺眉，林俊峰所說也基本是事實，當初能選他們作為收購對象，自然也有他們規模較小，成本可以控制的緣故。
但現在，規模已經成為了繼續發展的掣肘。
“土地不夠，就並購。”
柳葉眉臉色十分平靜。
“並購？”
林俊峰微微有些吃驚︰“咱們公司資金夠嗎？”
想當初，王爍為了並購他們公司可是用盡了渾身解數，連技術誘惑這種手段都使出來了。也就是遇到了他林俊峰，換個人想都不要想，不見錢根本不可能。
技術再好，那也得能賣出去才能變成錢。
“資金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並購資金全部從總公司轉移支付。”
“能撥付多少？”
林俊峰沉穩的問道。
“這個我需要請示王總，但首批資金不會少于兩個億。”
柳葉眉的話音很平淡。
“真的？”
林俊峰的語氣震驚︰“咱們公司現在這麼富有了？”
兩個億啊，說撥就撥，想當初自己僅僅只想要五百萬，還沒人借給他，簡直心酸。
柳葉眉沒有回答，只是道︰“我會給你一份名單，名單上的公司都可以接觸。”
“好的。”
林俊峰語氣振奮，他們也終于走到了並購別人這一步，這才幾個月？要是換成自己，恐怕還得十年才能考慮。
“另外。”
柳葉眉眉頭微微有了些許變化︰“我還會給你再發一份名單，這份名單上的公司你留意一些，具體該如何做由你決定。”
電話掛斷。
林俊峰看著手機，目光微微有些凝重，柳葉眉很少用這種語氣，她從來都只是吩咐，不需要你有意見，按照計劃施行就好，更不用說由自己決定這種打啞謎的話。
一分鐘後，兩份名單發送到自己的手機上，全部都是通過零蛋平台。
第一份名單，是一份東海市科技公司的名錄，附帶了詳細的調查報告，連公司法人的性格，公司的人員組成，公司可能遇到的問題這種比較隱秘的內容都有，也會有部分推測內容，但凡是推測，肯定會有詳細的證據佐證。
詳實程度看的林俊峰直冒冷汗。
奶奶的，自己當初是不是也被這個姑奶奶這樣調查過一番？
有這東西在手，還怕掌握不到對方的命脈？就算逼也能將對方逼到角落里啊。
第二份名單則讓他有些迷糊。
這份名單只有寥寥幾個名字，並不算多，既沒有詳實的調查報告，也沒有公司的可能隱情，僅僅只有一頁由一頁的交易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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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峰仔細觀察，發現這是一個又一個的收購名單，長長的排滿了兩頁紙，看的林俊峰有些咋舌，這要是都收購成功了，該花出去多少錢？
“紅樹新材料公司？”
林俊峰念叨了一句，總覺得這個公司名稱似乎在哪里听過，不過又覺得有些不可能。
看這交易記錄，這紅樹新材料估計也是個大廠，和他們次空間這種小廠子八竿子打不著。
其它的也都差不多，都是滿滿的交易記錄，也不知道柳葉眉要表達什麼意思。
林俊峰繼續翻動，直到翻到最後一頁，他的目光驟然一滯。
紙張上，一個名字赫然在列。
次空間科技有限公司！
而在名字的後面還有一個醒目的標紅——失敗！
次空間科技有限公司竟然是被這家公司收購的？
林俊峰的眉頭狠狠皺起。
次空間科技公司確實被收購過，那是在他們改名之前，當時的公司名稱還叫作俊峰科技有限公司。
因為那時候公司正在蒸蒸日上，市場不斷拓展，已經展現出了一飛沖天的苗頭，所以對于收購，加上他在內的所有股東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匆忙到甚至沒有問清楚收購方到底是哪里來的。
而風向，似乎就在那一刻開始發生了變化。
先是與自己簽訂了長期訂購合同的客戶寧願違約也要撤回訂單，再是原本的預定客戶紛紛取消訂單，公司經營陷入困境，股東紛紛要求撤資……
腦海里的記憶開始漸漸浮現，林俊峰急忙翻到前面，死死的盯住那個名字。
沒錯，就是這個紅樹新材料公司。
當初他去合作的客戶那里去詢問，得到的答復是已經有了質量更好的供貨商，不死心的自己詢問了供貨商的名字，得到的答復就是這個——紅樹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
一個如同流星般崛起，耀眼的如同太陽的新材料公司。
它一成立，就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技術壓迫力，瘋狂的搶佔所有新材料領域的市場。
當時比他更慘的人有很多，所以他只當是自己技不如人，並沒有多想。
但現在看來，這里面似乎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林俊峰坐在座位上，看著面前的資料，久久不語。
技不如人並不可怕，這個世界總是公平的，輸給人家只能說明人家比你更好，這沒什麼好悲觀的。
但他無法接受陰謀和算計。
而自己，顯然就是那個被算計了還不自知的人，一個被人賣了還樂呵呵的幫別人找借口開拓的人。
為了這個算計，自己幾乎丟失了一切。
如果不是王總剛好出現，自己能選的路也不多了，再脆弱一點，可能就會被人發現在某棟大樓下，變成一灘誰也認不出來的爛泥。
良久，林俊峰再次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林俊峰嘟囔著嘴唇，吐出兩個干澀的字︰“謝謝。”
“不謝。”
對面女聲依然清冷︰“要謝就謝王總，這是他讓零查到的，他想讓我告訴你，你或許並不是一個很糟糕的老板。”
林俊峰沉默，半晌道︰“王總有什麼吩咐？”
“確實有。”
柳葉眉沒有隱瞞，直接道︰“這家公司以及背後的黑手針對的不是你一個，有很多公司遭遇了和你同樣的境遇，他們可沒你幸運。”
幸運在哪里，林俊峰剛剛已經總結過，對此十分認可，如果現在王爍的電話能打通，他恨不得立即向王爍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現在看來，當初王爍收購他還給了他不到百分之一的股份，真是莫大的善良。
“既然踫到了，王總也不準備讓你一直帶著遺憾和我們走下去，他的意思是……”
女聲的聲音很平淡，但不知怎麼的，林俊峰卻莫名打了個寒顫。
“摁死它。”
“讓他們知道，動了不該動腦筋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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