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也是他安排的,他想讓杜笙知道,他和徐染曾在這間房里如何激烈地歡愛。
竊听器是他放的,他想知道,徐染在杜笙的懷里是不是也是跟他一樣。
他的嫉妒讓他止不住地生出些齷齪心思。
他想惡心杜笙,讓他哪怕人在懷中,也讓他想著,他懷里的女人曾和別的男人有過的親密。
想象吧,人的想象總是富有創造力。
誰能長期忍受呢?是男人都無法忍受吧,他惡狠狠地想。
他想用這樣的手段讓她身邊的男人離開她。
杜笙說,這是染染第二次因為他的這些動作而不省人事。
他告訴他這是催眠術的後遺癥。
最重要的是,杜笙說,“嚴季科,老師曾說,你和我很相似。”
“曾經在她身邊的時候,我甚至有些嫉妒,而且也不是很了解你,所以從不曾反駁老師。”
“但現在,我卻知道我和你哪里不一樣了。”
“你以為你做這些事情,會離間我和徐染的感情嗎?”
“恰恰相反,這些事情只會讓我越發心疼她,她竟曾喜歡你這樣的人。”
“你從來傷害的,只有她。”
“而我,從來不會忍心傷害她。”
“哪怕當初她身邊有你。”
杜笙說起話的時候,語氣是輕蔑的,嫌惡的。
那一刻,嚴季科有一種被人剝干淨的感覺。
杜笙當著他的面,讓助理換了酒店。
嚴季科渾渾噩噩回家,想了一晚上,早上才昏昏沉沉睡去,睡醒之後,靈台清明,才真正明白杜笙的意思
趕忙去了醫院,才知道他們已經出院了。
這才找了過來。
他想看看,她好不好。
杜笙看嚴季科站在門口,其實不太想讓他進門。
這人,屬實有些倒胃口。
本想隨便幾句打發了他,也以為是送飯的來了的徐染已經 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阿笙,是吃的到了嗎?我好餓。”
杜笙擋住了嚴季科的視線,也擋住了徐染的。
穿著睡裙的徐染從杜笙身後探出頭來,看到門口的嚴季科也愣了一下。
“阿科?”
熟悉的稱呼,讓嚴季科眼眸一顫。
不可置信地望向徐染。
“你”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徐染自然地牽過杜笙的手,“讓他進來吧。”
杜笙滿臉不愉,轉身,看到徐染頭發還濕著就跑下來了。
“你怎麼不擦干頭發就下樓了。”
“這不是想讓你幫我擦嘛。”
听到倆人對話的嚴季科腳步一停,又繼續往前走,只是臉色較之前,更蒼白了些。
客廳的沙發還是昨晚歡愛過後凌亂模樣,沒來得及收拾。
幸好是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徐染手快地將毯子一鋪,極快地整理一下,就被杜笙拉住,又坐下。
拿過肩頭的毛巾,自然地給她擦拭起來。
嚴季科跟在身後,先是無措地看了看,然後在單個的沙發那邊坐下,看著倆人身下的布藝沙發,背巾凌亂,沙發布褶皺亂七八糟。
哪怕是沒有留下什麼別的痕跡,也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
雙手捏緊褲子,又松開,看向徐染。
“你,想起來了是嗎?”
徐染看向他,十分坦然地點頭,“是。”
“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徐染笑了一下,她的身後,杜笙正用毛巾給她細細地認真地擦著頭發。
似乎對他倆的對話充耳不聞。
“對不起。”嚴季科說,是對他的背叛,也是對他做的那些惡心事兒。
徐染卻是含笑看他,
“我不太能接受你的道歉,但。”
“都過去了。”
傷害已經造成,道歉有什麼用呢?
嚴季科不知道如何說,再能說,此刻也是詞窮。
“阿科。”听到徐染喚他,嚴季科不由自主地看向徐染。
“以前,是我太過偏執,一心想要你喜歡我。”
“後來,我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你的喜歡。”
“我們之間,也不只是有傷害,對嗎?”
他木然點頭。
“背叛的事情,我無法接受你的道歉。”說到這,徐染還笑了一下。
“如今想起來其實也會很難過,因為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你會背叛我,畢竟,我真切地感受到你是愛我的。”
嚴季科喉頭有些哽咽,想出聲,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說他其實是被下了藥,他說不出口,這並不是理由。
一步錯步步錯,嚴季科垂眸,沒有言語。
徐染見他沒說什麼,繼續說。
“我一覺醒來,又覺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你生性自由,以前如此,我又為什麼要強求著,你為我守身如玉。”
“或許,那才是你原本想要的生活。”
“而我,只是你的一個意外。”
說到這里,徐染的眼里已經隱隱有了淚光。
她微微仰了下頭,將淚意又逼了回去,繼續道︰
“阿科,我們,就到這里吧。”
“愛也好,恨也好,埋怨也好,背叛也好,都到這里吧。”
“如今,我也有新的生活,我希望你也可以放下我,去找你想要的,做你想做的。”
說出這些話,徐染竟也是含著笑的。
嚴季科又抬頭看向笑吟吟的徐染,沉默了很久,才說了一句。
“好。”
然後看著仍在為她慢慢擦頭發的杜笙,又看向她,抿了抿唇,似乎鼓起了勇氣,開口問。
“那個時候,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徐染沒有半分猶豫,“嗯,是真的。”
甚至,還想和他走一輩子。
明顯感覺到頭發被扯了一下,不痛,是有些人有意見了。
徐染又補充到,“但現在不喜歡了,也是真的。”
捏著褲子的手,松開,嚴季科頹然地看著徐染,也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了。”
起身,徐染和杜笙卻是沒有動。
“你,好好對她。”嚴季科干巴巴地對杜笙說。
杜笙這才舍得抬眸看他,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嗯。”
嚴季科再看向徐染,狹長的眸子看不清情緒,笑了一下。
“走了,染姐。”
徐染看向他,也笑著,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嗯。”
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嚴季科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在小聲埋怨。
“人鑽木取火,你擦頭發取火是吧?”
嚴季科沒有回頭。
這樣生動的徐染,他也害怕看見,本就如此難忘,怕更難忘。
所以他也沒有看見,杜笙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面向他。
然後輕輕地吻上她的眼楮,將已經忍不住流出的淚水盡數吞下,又含著唇瓣溫柔地安撫了一會,才將她擁入懷里。
“如果想哭,就再哭一會。”又補充說,“這是因為他哭的最後一次了阿。”
“以後,以後,可不能再因為他哭了。”
在和平鴿隊伍里,有一種折磨犯人的手段,叫重復性痛苦記憶。
就是把嫌疑人曾受過的最痛苦的感回憶,反復提及。一次次地折磨他們,直至精神上經受不住。
他知道,今天徐染是撕開自己的傷疤,強迫自己去面對,去尋求在嚴季科的這份回憶里的解脫,給他們一個結局,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才醒過來沒多久,更沒有時間去很好地梳理這些情緒,就要去正面面對、處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她才是最痛苦的吧。
所有的回憶涌進腦海里,關于父母的部分,或許有記憶錯亂。
但在嚴季科和她的故事里,他帶給她的傷害卻從未打過折扣。
一次次地接近她,給她希望,又一次次地傷害她,讓她陷入噩夢里。
原本可以慢慢隨著時間消失,淡化的記憶,如同刮骨療傷一樣強制性地去除。
杜笙抱緊她,也心疼她。
懷里的人卻推了推他。
“問問,飯菜到哪里了,我真的餓了。”吸了吸鼻子,徐染委委屈屈地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