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比十二？這是什麼意思？”
邵家公館內，方藝華接過信函，眉頭緊鎖。
“這不重要，陳建全送過來的信息，最重要的是前半句。”邵毅府仔細端詳著紙片上的內容，沉聲道︰“港督怕是要動用行政局強行終止鼎峰收購中電。”
“那該怎麼辦？”方藝華一下子慌張了起來︰“阿鼎又沒在港島，港督要是直接出手，他的布局豈不是全都被廢了。”
“現在在港島，能決定這一次收購的主要是三個人。”邵毅府沉吟道︰“宋堯還在澳門談橫琴的事情，徐浩文正和劉鑾熊料理大酒店的善後，現在能算得上話的也就只有袁天帆了。”
方藝華立刻起身︰“那我立刻去聯系，如果能趕在行政局決斷出來之前，就和嘉道理把合約簽了是不是就能生米煮成熟飯了？”
“理論上是可行的。”邵毅府凝聲道︰“但權力的任性就是可以無視規則，如果港督撕破臉都要制止這次收購，那阿鼎就被動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肯定是有的。”邵毅府此刻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不過不在我們港島，而在北邊。”
他看向北方，目光之中隱含著期待。
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邵維鼎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不在港島，反而要冒著風險踏進政治的旋渦了。
只有在燕京，才可能及時向內地傳遞出港島的需求！
這個世界的道理，就是這麼淺顯而實際。
表面上的決策場所只是執行程序，真正的博弈發生在資源控制者、暴力壟斷者和規則制定者之間。
而眼下的燕京，就是規則制定者的集會地。
港督，不過是執行程序的操作者而已。
“這樣......”邵毅府心中想清楚後，立刻做出決策︰“兵分兩路，你聯絡袁天帆，告訴他陳建全的事情，讓他快速簽訂合約拿下中電。”
“我去找霍正英鮑玉港他們，一起去一趟新華社。這件事他們都有參與，港島能源整合之後，最先受利的就是他們。”
方藝華對于自己兒子的事情最上心，待邵毅府說完，她轉身就讓管家打電話，自己則往車庫去了。
現在時間就是金錢，看著暴雨過後昏沉的天氣，僅僅停留片刻，方藝華一彎腰就鑽進了勞斯萊斯當中。
與此同時，在港督府內。
《星島日報》的頭條還在全港報攤上散發著油墨香，這里的氣氛卻已凝重如鐵。
希利總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維多利亞港的夜色。燈火依舊璀璨，可他知道，這片土地的天，就要變了。
“總督，人都到齊了。“秘書輕聲提醒。
希利整了整領帶，轉身走向會議室。
官守議員和非官守議員都已經就座，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布政司司長夏鼎基正與財政司司長彭勵治低聲交談，兩人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諸位，“希利的聲音在會議室中回蕩，“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鼎峰資本正在以不正當手段強行收購中華電力。如果讓他們得逞，港島的能源命脈將完全落入邵維鼎一人之手。“
他環視眾人，目光在四位華人議員臉上多停留了一秒。李福和低頭翻看文件，羅保面無表情，鄧蓮茹則直視著他，眼神中帶著某種他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而陳建全——這個平日里最不起眼的華人議員，此刻卻反常地挺直了腰背。
“根據《公司收購及合並守則》，我提議行政局行使特別權力，終止這項收購。“希利斬釘截鐵地說，“現在，請諸位發表意見。“
會議室內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夏鼎基第一個發言︰“我完全支持總督的提議。邵維鼎的行為已經超出了正常商業競爭的範疇，這是對港府權威的公然挑戰。“
“但根據現行法律，鼎峰資本的收購程序完全合法。“律政司司長唐明治猶豫道，“如果我們強行干預，恐怕會引發市場恐慌。“
希利冷笑一聲︰“市場？現在還有市場可言嗎？百億資金砸下去，股市成了他們幾大家族的游樂場！“
爭論持續了二十分鐘，希利看了看腕表，決定速戰速決︰“時間緊迫，我們舉手表決。贊成終止收購的請舉手。“
夏鼎基、彭勵治等英方官員齊刷刷舉起了手。希利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華人議員席。
李福和的手緩緩舉起，羅保緊隨其後。鄧蓮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似乎在權衡利弊。就在她即將做出決定時，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總督！“通訊官臉色煞白，手中電報顫抖，“燕京那邊急電...撒切爾夫人在燕京...她...她...“
希利霍然起身︰“她怎麼了？“
通訊官咽了口唾沫︰“她在大會堂前...摔倒了。“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這個“摔倒“意味著什麼——鐵娘子在談判中遭遇了難以想象的挫折。
希利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他緩緩坐回椅子，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撒切爾“跪下“的消息如同一記重錘，擊碎了英方最後的心理防線。
鄧蓮茹的手放回了桌面。陳建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瞬。
而在場內，其余議員，無不一臉震驚。
“會議暫停。“希利的聲音干澀，“我需要...需要確認消息。“
就在這混亂時刻，陳建全的bb機震動了一下。
這是鼎峰旗下浪潮科技最新產品，漢顯bb機，除了可以顯示數字外，破天荒的能夠以文字的形式出現在液晶顯示屏當中。
他低頭查看，是兒子發來的簡訊︰“協議已簽，中電易主。“
短短八個字，陳建全瞳孔驟縮，雙手都在微微顫動。
他抬頭，正對上鄧蓮茹若有所思的目光。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港島的天，真的變了。
這則消息，不止陳建全一個人收到。
隨著會議室內bb機的聲音不斷響起，一眾議員紛紛看起了自己的顯示屏。
一看消息，無不錯愕。
而剛剛才出去確認消息的總督希利，竟然也去而復返。
回來的時候，臉上盡是怒不可遏的表情。
“沒人警告羅世蘭嗎？”
“為什麼他簽了股份轉讓合同，為什麼他又跪了？”
夏鼎基攤手無奈道︰”總督，嘉道理家族是優泰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