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市的貧民窟,仿若被繁華遺忘的角落,永遠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似歲月沉澱下的腐朽嘆息。狹窄的街道旁,一間不大的出租屋靜靜隱匿其中。房上高懸的招牌,“陸半仙”三個字在昏暗中透著神秘。
    房間內,昏黃的燈光如豆,勉強驅散些許黑暗。一名二十幾歲的青年,正坐在木桌前,他便是陸昭。陸昭面容白皙清瘦,輪廓線條柔和卻不失堅毅,雙眸漆黑深邃,仿若藏著無盡星辰,此時正目不轉楮地盯著桌面上擺放的三枚銅錢,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似在與命運的絲線對話,陷入深深思索。
    突然,門簾被粗暴地掀開,“嘩啦”一聲,一個滿身酒氣、身材魁梧的壯漢踉蹌著闖了進來。
    \"喂,算命的!\"醉漢大著舌頭問道,聲如洪鐘,一屁股坐在陸昭對面的木椅上,那木椅不堪重負,發出“吱呀吱呀”痛苦的呻吟。\"給老子算一卦!\"醉漢目光迷離地看向陸昭,沒好氣地說道。
    陸昭聞聲抬眼望去,對面坐著的醉漢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一張臉盤寬闊,滿臉橫肉堆積,仿佛是被隨意捏合在一起,看著很是油膩。眼楮因為醉酒而布滿了血絲,就像兩只充了血的紅色皮球,向外突兀地鼓著。他的腰間別著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刀鞘上沾著暗紅色的污漬,那污漬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扎眼,不知道是豬血還是別的什麼。陸昭的目光在那把刀上悄然停留了一瞬,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
    “這位大哥,你印堂發黑,我勸你現在回家,今晚別出門。”陸昭的聲音很輕,恰似夜風吹過湖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言罷,陸昭低下了頭,選擇不再看醉漢,繼續目視著桌面上的三枚銅錢。
    “放屁!老子花錢算命,你倒趕起客來了?”壯漢猛地拍桌,桌上的銅錢被震得跳了起來,“少裝神弄鬼,直接說多少錢!”他雙眼圓睜,怒目而視,臉上的橫肉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酒氣隨著話語噴薄而出。
    陸昭眉頭一皺,那張還算是英俊的臉上,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因為他發現,剛剛被醉漢拍起的銅錢,居然起卦了。陸昭抿了抿嘴,嘆了口氣,神色無奈,手指輕輕撥動桌上的三枚銅錢,清脆的踫撞聲在寂靜的屋內回蕩︰“三天,不!用不上三天。”陸昭沉聲道。
    “媽的,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三天!”醉漢有些搞不懂陸昭在說什麼,他大聲呵斥道。
    “你最近三天內,必定會有血光之災,輕則重傷,重則喪命。”陸昭眸子中金光一閃,直直地看向醉漢,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他媽敢咒我?”醉漢聞言,暴怒起身,人高馬大的他,幾乎要頂到低矮的天花板,他雙手握拳,關節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給陸昭一拳 ︰“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見血?”
    陸昭紋絲不動,仿若一座沉穩的山,只是抬眼眸直視著醉漢,目光堅定仿若寒星︰“你最近在回家的時候,是不是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但回頭看卻什麼也沒有。而且,從前天開始,你右肩胛骨下方持續疼痛,去醫院卻查不出原因。”
    听到陸昭的話,醉漢的表情從憤怒轉為震驚,眼楮瞪得滾圓,嘴巴微張,酒意似乎一下子消退了大半。他急忙乖乖地坐回椅子上,雙手不自覺地抓緊椅子扶手,聲音發顫︰“你...你怎麼知道這些?”
    對于醉漢的質疑,陸昭沒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表情嚴肅地繼續說道︰“幾天前,你的妻子應該……失去了一個孩子,而原因是出自你!”
    “你……”
    陸昭的話音剛落,醉漢猛地睜大了眼楮,瞠目結舌地吐出一個字來。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陰沉了起來,他直直地瞪著陸昭,重聲道︰“你他媽的調查過我?”
    通過醉漢男的神情,以及他的言語,已經足夠證明陸昭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陸昭嘴角微微上揚,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淡淡地開口說道︰“你左眼下青黑、凹陷,這是子女宮凶相,說明你剛剛失去了一個兒子。”說完,陸昭目光看向醉漢的額頭處,他繼續說道︰“你印堂發黑,命宮有煞氣纏繞,明顯是債主找上門了,要你一命償還!”
    陸昭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如同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在醉漢的胸口,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此刻的醉漢,倒像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軀體,呆呆地坐在木椅上,整個人全然沒了之前的囂張跋扈。
    幾天前,醉漢如往常一樣,喝的醉醺醺地回到了家中。當他剛一進入客廳時,就發現自己的妻子,正挺著大肚子坐在沙發上,正眉飛色舞地打著電話,歡聲笑語不斷。
    見到這一幕,醉漢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因為他听到電話的另一頭,居然是一名陌生男子的聲音。
    自從妻子懷孕後,懷疑的念頭就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纏住醉漢,啃噬著他的內心。他怎麼也想不通,結婚十幾年來,妻子的肚子一直毫無動靜,如今卻突然懷孕了,這孩子,真的會是自己的嗎?
    想到這里,醉漢臉上的怒意更濃,他快步地走上前去,一把搶過了妻子手中的電話,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你他媽的敢背著我勾引男人!”醉漢一聲怒吼,借助著酒勁,一把掄起妻子的脖領,一個巴掌扇在了對方的臉上。
    瘦弱的妻子,在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個踉蹌摔倒了地上。在這個過程中,她那懷胎九個月的肚子,重重地踫到了茶幾上,導致她的羊水瞬間破裂,鮮血順著她的大腿方向流了出來。
    盡管事後醉漢及時撥打了120的電話,但最終妻子腹中的胎兒,還是未能搶救過來。
    此刻,陸昭盯著早已陷入痛苦意境中的醉漢,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說道︰“那個孩子是你的,你面相中子女宮的異象,就足以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