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祖地本就在天域之內，因此，也沒過多久，江塵一眾人便已經來到天域核心區域。
在此處，他也可以近距離看到這株恆沙的祖樹。
這是一株怎樣的樹。
雄壯的根睫超過千萬丈，如一片大陸一樣，樹干直沖天際，郁郁蔥蔥的枝葉霧靄朦朧，像是一方日月山河在演化。
而整體的樹身之上，布滿金色的符文，如同一個個天印，彌漫大道法則，古老而繁奧，帶著一種滄桑與神聖之感。
混沌氣飄散，凝結成一片又一片雲朵，匯聚在最下方，讓四周成為了一片真空地帶，沒有什麼能承載這些混沌，這讓祖樹在最下方，完全是一片混沌。
這就像是扎根在虛無之中，直沖古天庭的一株樹。
江塵注視，對此也感到驚訝，他曾在道關見過世界樹，以世界為名的巨樹，像是能刺破無垠的宇宙一般，雄壯恢宏。
但與這株祖樹相比，居然在視覺上，還稍弱了一籌...
他甚至懷疑，這株祖樹就算承載一個小世界，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一刻，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恆沙萬族都熱衷于來此獻祭，這株樹的確很不凡，就算是見過的不死神藥，與之相比，都差很多。
那澎湃的生命氣息，以及恐怖的大道法則，簡直連成道者在其面前，也不夠看。
忽然，江塵神念一動，眼眸一凝，隱隱約約之中，他不知為何，居然有一種被審視的感覺出現。
他心中警鈴大作，正待追溯，那種感覺卻又消失了。
“祖神？”
江塵懷疑，剛剛是否有祖神在窺探他，不然無法解釋這種感覺，總不能是這株祖樹有意識，甦醒看了他。
另一邊。
序列之戰的其他四名序列也都到了。
寒蔦，赤煉，玄雪，岩霄都在族中長輩的帶領下，來到此地。
彼此長輩在場，沒來打招呼，只是瑤瑤點頭致意。
人都到齊了，但各族長輩都沒動，在等了片刻之後，祖樹最下方，那片混沌地帶，悠悠駛過來一只通白小舟。
小舟看上去像是玉石打造，通體光滑，上面有一些奇異的符文，如金絲一般，在上面若隱若現。
一種至強的帝道氣息，從上面顯露。
很顯然，這是祖神祭煉的小舟，也只有這種東西，才能在一片混沌中，慢悠悠的行駛而來，而不破裂。
“上舟。”
黑龍皇對江塵道，並點了點頭，示其放寬心。
這是祖神送來的舟，來帶他們進祖樹。
江塵去了，率先踏入這小舟之上，後面，寒蔦一群人也被各族長輩催促，登舟。
小舟在外看來並不大，但真正踏入其中，卻發覺至少有數十丈寬，容納幾十個人都不是問題。
完全就是一艘大船！
但在外，看上去不過是僅能容納一兩人的小舟，帝道手段，厲害如此。
江塵一眼掃過，便洞察這艘小舟動用了空間大道之力，是在以祭煉一方小世界的手段，煉制這艘舟。
因此才會有這種視覺差。
曾經，也有過一葉一菩提，一花一世界的說法，這就是其中簡化過後的呈現。
都是至強者才能做到。
哪怕是聖王，準帝，都不能這般動用空間大道，弄出這種東西，最多也只是在虛空里，開闢一個秘境。
卻不能具體到某件物，來將其改造成內有乾坤的樣子。
江塵上舟，沒說話，站在舟頭，用因果眸正在推演這艘小舟用到的空間大道，這是一件成道者親自祭煉的法器，細細揣摩，對這一大道有很大的裨益。
他曾經在李觀棋那里，參悟過亂古大帝的六個亂字，算是打開空間一道的門扉，後來隨著修為增長，對于空間，也有自己的體悟。
如今，在這艘白玉舟上，關于曾經的一些模糊體悟，都在一點點清晰，並且在完善，逐漸臻至無缺。
他不敢說空間大道完全掌握，但大成，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倒是無心之舉，撞上一個機緣。”
江塵心中感嘆。
空間之道，他苦于沒有這方面的傳承，機緣去苦修，亂古大帝的六個古字，也只是入門。
他又不是李觀棋，有虛空神體，後面就算一路走至聖人境界，虛空一道，仍舊是他諸多手段中的薄弱之處。
但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對李觀棋這種亂古大帝的傳承者來言，對于這一道的精研程度，他肯定是不如的。
但比荒古姬家，虛空神子那種水平，綽綽有余，甚至反過來，比對方還強一些。
如今，憑借因果眸，他逆推出了這艘白玉舟的空間大道，雖然肯定不能如成道者那般信手拈來，但參悟而已，綽綽有余。
當世所有人的悟性，他稱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
至于為什麼，恐怕都沒人記得，在他丹海之中，還栽種著一株菩提樹。
雖然江塵自己不怎麼去關注，但不代表這菩提樹扎根丹海，就在那里放著，沒作用。
很多時候，在境界突破，參悟之時，那一抹乍現的靈光，便是菩提樹的功勞。
至于這種“偷師”，更是不在話下。
因果眸都已經逆推出來，體悟一遍就行，若沒有這個眸子，那倒是需要費一番功夫，可能需要苦修數月，才能逆推完成。
“....”
白玉舟在一片混沌中，行駛了一段時間後，慢慢的停了下來。
舟上，江塵一行人也明顯可以看到“陸地”，其實也就是祖樹的根睫處。
只不過，由于祖樹的根睫如同虯龍一般，交織在一起，在視覺效果上，完全就是一片大陸，踩上去，無非是變成了凹凸不平的木質地面。
江塵從舟頭躍下，靜止踩在祖樹根睫上，算是真正的來到祖樹這里。
後面，寒蔦一行人明顯一愣，這好放肆，不過，眼瞅著四周沒什麼動靜，她們也都挨個下來，跟過來了。
“祖神為何不露面，這樣我們要如何賜福...”
寒蔦一行人心中疑惑，六次賜福與之前五次不同，前五次都不過是在祖樹之外，便可以完成，基本上跟賜福精血一個樣。
但是，第六次，那就必須進入祖樹了，同時需要成道者的精血。
然而，目前為止，祖神都沒有露面。
他們對六次賜福也缺少經驗，也就只有玄雪還算穩重。
“祖神不會在這里等我們，我們需要自己前往祖樹頂端，中途，若遇機緣，自取就是，但不可觸怒祖樹。”
玄雪的聲音在眾人心底響起。
這下，寒蔦等人的疑惑才壓了下去。
江塵對此也認可，這與黑龍皇的說法對了上去。
眾人很快行動起來，寒蔦他們也只是因為第一次六次賜福沒經驗，但其實族中長輩都講了的，不過沒提到祖神罷了。
故而他們疑惑。
如今說開，也就沒那麼多忐忑，順著根睫，就要前往祖樹樹干處，要想登頂，必須去那里。
“....”
江塵這次沒在最前方，他落後于隊伍後面，不動聲色的神識擴散，因果眸掃視。
就在剛剛，那種窺視感，又一次到來了。
並且，這一次，極為接近。
就好像，與他不足一掌之隔。
....
第1044章︰有靈智的仙藥，暴露？
江塵很謹慎，一開始，他認為這或許是祖神的意志，現在，他不這麼認為。
這一次的窺視感如此之近。
完全就是在附近。
可自己的因果眸，卻絲毫沒有洞察到動靜。
祖神，雖然是成道者，擁有諸多通天手段，然而，江塵也不是泛泛之輩，如今更是已經聖人五重天，不可能連發現都發現不了。
要知道，當初的紫發少女，疑似上游來的人，都在因果眸出現後，蹤跡不能再隱藏。
一次沒看到是意外，兩次，就有大問題了。
跟在眾人身後走了一會兒，祖樹根睫太過驚人，看起來像一片“大陸”，絕非妄言，至少就這里到主干的位置，差不多相當于東荒全境。
而在這段路程中，窺視感一直沒有消散，仍舊離得很近。
就好像，有一個存在，就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盯著你。
“難道...是這棵樹？”
江塵快速排除幾個可能，最後，只能懷疑到這祖樹上。
能夠悄無聲息，如此近距離的端詳他，貌似除了腳下的祖樹，周圍沒有第二個存在可以做到。
他心中一沉，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祖樹究竟是怎樣的一株“不死神藥”，在踏入白玉舟前，他已經有直觀的感受。
甚至，他懷疑這其實已經不能算作不死神藥的範疇，說不定，已經可以稱作傳說中的仙藥。
而這麼一個存在，居然有自己的主觀意識，甚至...看起來還有自己的思考。
這就很讓人驚悚了。
至尊戰場的仙藥園，兩尊仙王死後所化的不死仙藥，有多恐怖，他領教過。
當時二者缺少意識，屬于一種“無靈狀態”，沒辦法將生前的修為戰力發揮出來，一切行為都靠本能。
但饒是如此，也讓當時的江塵犯難，全力出手，也不過弄出來一點仙藥液。
至于真正服用仙藥，那還差得遠。
白靈當時由于某種因素，在那里當守園人。
她親口告訴他，仙藥乃是仙王主動化成，無意識狀態，弄幾滴仙藥液還好，若是一旦傷及根本，那就會催使仙王一種大恐怖的手段出現。
比成道者都多走出半步的仙古時代的仙王，動用真正的大手段，江塵真不認為自己能夠好過。
現在，這祖樹與仙藥王很像，但是，前者卻比後者多出自我意識！
江塵心思如電轉，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只是在心里默默思索。
這件事，祖神知道嗎？
還是說，只是因為自己的特殊性，才察覺的祖樹有靈。
若是知道，那倒也就算了，四位祖神，總不可能真的拿一株樹毫無辦法。
可若是不知道....
只是當做一種“仙藥”培養，認為可以輕松拿捏，不必擔憂意外，那就很可怕了。
畢竟恆沙上下，幾乎清一色的都從未想過祖樹會是一種“生靈”，而熱衷于去給祖樹獻祭。
就像玄雪，當初就用了一滴蒼天霸體的血，去獻祭祖樹，然後換取第五次賜福。
看起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卻不要忘了一件事，祖樹，在恆沙扎根了已經不知多少紀元，汲取的精血，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就拿第六次賜福來說。
任何人想要成為“近仙之體”，都需要走過這一道流程，而每一次“近仙之體”出現，都代表有一滴祖神的精血，給了祖樹。
想想看吧，序列之戰一共開了多少次？
而且六次賜福之後，還有七次，八次，甚至九次！
在恆沙歷史上，似乎還真出現過九次賜福的存在！
“這地方有大秘密。”江塵篤定。
先前序列之戰，那盤族神國中的七星劍草，就讓他狐疑，為何一株準帝大藥，都能擁有驚人靈性。
現在，祖樹居然有意識的在看他，那麼這路數從何而來，就昭然若揭了。
就是不知道，祖神究竟認為祖樹是像七星劍草這樣的“靈性”，是可控，還是不可控的。
可控理解很簡單，趨吉避凶，再差一點還會動手，但總體沒有與修士一樣的靈智。
後者，那就是當做一個真正的生靈來看待。
但江塵覺得，祖神們大概率是當成第一種，壓根沒往祖樹會有真正靈智這方面想。
不然怎麼可能，如此放心的“培養”祖樹這麼久。
他倒也可以理解。
仙王那樣的存在，化作仙藥，都不能有真正的靈智，歷史上，諸天，九天十地，也都沒有過這樣的記載。
“不能在這里動手。”江塵暗道。
他很謹慎，及時終止折一處樹枝，這種危險的念頭。
祖樹肯定是有靈智的，那種窺探之感一直沒有消散，恐怕，它察覺到異常，一直在關注自己。
至于為什麼...
他隱隱有所猜測，自己...沒有賜福！
他所謂的賜福，完全是通過改天換地，模擬出來的狀態！
而祖樹，這個賜福的發起者面前，自然能敏銳察覺到不對。
它...在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