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掠過常山義軍營地,吹動插在土中的趙字旗獵獵作響。昨夜的血跡尚未干透,營中卻已恢復了秩序。趙統站在沙盤前,手中握著一柄短刀,正用刀尖劃出一條蜿蜒的路線。
“敵軍前鋒每日清晨必經山谷巡邏。”趙雨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她剛從外頭歸來,衣角沾滿塵土,“他們輕敵冒進,只帶百騎。”
趙文在一旁低聲計算糧草與兵力︰“若設伏于山道兩側,以弓箭封鎖退路,再派小隊引誘其深入,勝算不小。”
趙廣站在火堆旁,默默擦拭自己的長槍。他沒有說話,但眼神里藏著一絲不安。昨夜他獨自練習騎射,反復校準弓弦,仿佛要將自己練成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
趙統一掃眾人,目光如炬︰“此戰,非為逞英雄,而是為了活命。鮮卑騎兵一旦入境,燒殺擄掠便接踵而至。我們不能等他們來打我們,我們必須先下手。”
話音落下,營地陷入短暫的沉默。隨即,一聲鏗鏘的拔劍聲打破了寂靜。
趙廣高舉長槍,厲聲道︰“我願率小隊前去誘敵!”
趙統點頭︰“好,你帶十騎先行,佯裝潰逃,引其入谷。我會率主力埋伏于山道兩側,待其深入後封死出口。”
“遵命!”趙廣沉聲應下。
趙雨則翻身上馬︰“我即刻再去探一次地形,確保萬無一失。”
營地迅速行動起來,有人搬運箭矢,有人整理馬鞍,還有人檢查兵甲是否完好。雖是臨時集結的鄉勇,但此刻卻如同一支真正的軍隊。
趙統巡視營地,目光落在一名年輕義軍身上。那人神色慌張,偷偷將一只糧袋藏在懷中,見趙統望來,頓時僵住。趙統沒有責罰,只是默默記下了他的模樣。
天色未亮,義軍已悄然出發。趙廣帶著十騎率先奔向山谷,身後塵土飛揚。趙統則率領主力隱于山道兩側,等待時機。
晨曦微露,山霧繚繞。鮮卑前鋒果然如情報所言,百余騎緩緩進入山谷。他們神情松懈,甚至有人笑談著昨日搶來的財物。
趙廣遠遠望見,心中怒火翻騰。他猛地拉緊韁繩,調轉馬頭,高喝一聲︰“跑!”
十騎立刻策馬狂奔,故意丟下幾件兵器,制造混亂。鮮卑騎兵果然上當,發出一陣哄笑,紛紛追擊。
“追!殺了他們!”領頭的鮮卑將領揮刀大喊。
山道狹窄,騎兵難以展開陣型。就在敵人完全進入包圍圈的一瞬,趙統猛然揮手︰“放箭!”
密集的箭雨自兩側山坡傾瀉而下,瞬間將最前方的幾匹戰馬射倒。敵軍頓時大亂,驚叫連連。
“關門!”趙統再次下令。
早已準備好的義軍推下巨石,封死了山谷出口。鮮卑騎兵被困其中,進退維谷。
趙廣猛然轉身,怒吼一聲︰“殺回去!”
他策馬沖入敵陣,長槍如龍,直取敵將首級。那鮮卑將領還未反應過來,已被趙廣一槍挑落馬下。
其余義軍士氣大振,紛紛吶喊著沖殺而出。原本雜亂的隊伍,在這一刻竟顯出了幾分正規軍的氣勢。
趙統冷靜指揮,不斷調整陣型,確保敵軍無法突圍。鮮血灑滿了山道,慘叫聲此起彼伏。
戰斗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最終,鮮卑前鋒幾乎全軍覆沒。少數逃脫者倉皇逃竄,不敢回頭。
夕陽西下,戰場歸于寂靜。義軍清點戰果︰斬敵七十余人,俘虜二十余,繳獲戰馬四十匹、糧草數十車。
趙統站在山坡上,望著遠方的地平線。他知道,這一戰雖勝,但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趙廣走來,將一枚腰牌遞到他面前︰“我在戰場上撿到的,上面有奇怪的符號。”
趙統接過腰牌,仔細端詳。那並非鮮卑之物,更像是中原官制的令牌,但卻從未見過此類紋樣。
“這是……”他眉頭微皺,心中升起一絲疑慮。
趙文也走了過來︰“這可能是某個勢力的信物,鮮卑背後,或許另有靠山。”
趙統沉思片刻,將腰牌收入懷中︰“先不說這個,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撫百姓,穩固軍心。”
營地中,趙穎正帶領醫者救治傷員。不少百姓聞訊趕來,自發加入義軍。他們帶來了食物、布匹,還有願意拿起武器的年輕人。
趙統一一接受,親自分發戰利品,並宣布義軍紀律︰“凡擾民者,逐;凡奪財者,斬。”
人群中,一位年邁老者悄悄走到趙統身邊,低聲說了一句︰“你父親當年也如此。”隨後,他便悄然離去。
趙統怔了一下,望著老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夜幕降臨,篝火燃起。義軍圍坐一圈,歡慶勝利。趙廣舉起酒碗,豪聲笑道︰“這才只是開始!”
趙統仰頭飲盡烈酒,眼中燃燒著不滅的火焰。
這一戰,他們贏了。
但他們知道,更大的風暴,正在逼近。
遠處,風吹過殘破的旗幟,卷起塵土,遮住了最後一縷夕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