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問題,或者死在這里。”特雷西斯說道。
博士面對特雷西斯顯得十分淡定︰“請問吧。”
“你背叛了巴別塔嗎?”
“我從未屬于過巴別塔,但我也從未放棄過為他們而奮斗。”
“為什麼要來見我?”
“有所求。”
“我不會和無名之輩交流......惡靈。你是誰?”
“......念生。dr.念生。”
“......念生。”
特雷西斯放下了武器,雨水滑過眼角的溝壑墜向大地。他並未看向那個邀請自己秘密赴約的人,而是高抬目光,停留在名為“英雄”的巨大雕像上。
那是紀念建立卡茲戴爾移動城市的雙子的雕像。他的石像百余年之後依然執劍立于她的身側,無論天災或風雨都未曾使其倒塌。
“當年她鎮壓了意圖破壞那座新生城市的叛亂後不久,卡茲戴爾歡慶的人們就邀請我們見證了這兩尊雕像的揭幕。”特雷西斯說道,“但她一直認為,這里應該有三個雕像。”
“三個?”
“夜恆。”
“天外來客,他向來不願意留下自己的痕跡。”
“‘英雄’。它們會世世代代守望我們親手劃下的邊境,警告我們的敵人,歡迎我們的朋友。我曾在她的雕像下向她立誓,我的劍會斬去她的所有敵人。”
博士望著特蕾西婭的雕像,目光沒有一刻移開︰“軍事委員會就是她的敵人。”
“不,卡茲戴爾的任何一個部分都不曾真正與她為敵,我才是她的敵人。那麼,你呢?”
特雷西斯看著臉龐隱藏在兜帽中的人,那人衣服上沾染了污跡,衣角聚攏的水滴有節奏地向下滴落著。
水滴在他們腳下的淺淺水窪中蕩起一環又一環的漣漪。
“理應記得這處地方的薩卡茲,大多都已經死在歷史之中。能找到這里的人寥寥無幾。你是徒步走來的。走了很遠?”
“很遠。”
“你破解了曼弗雷德引以為豪的團隊編寫的巫術密碼。”
“很早之前。只是我從未告訴任何人。連特蕾西婭都相信,我直到最近“才開始這項工作”。也因此,我掌握了軍事委員會絕大部分行動計劃......”
“並創造與你單獨會面的機會。只有夜恆,他是唯一的變數。我無法確認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或者說,他已經知曉......我的一切。”
“你確信我不會殺死一個對我們有極大威脅的戰略家。就算夜恆現在在這里,他也攔不住我。”
“我確信我向你提出的議案足夠有價值。那是能夠控制源石的技術。”
博士看特雷西斯沉默,便繼續說道︰“你們能在維多利亞的高壓下做到哪一步?你們打算如何徹底改變薩卡茲......乃至這片大地的現狀?我可以給你答案。”
“很大的口氣。那麼,你又需要我做什麼,惡靈?”
“......摧毀巴別塔,驅散她的追隨者,讓特蕾西婭加入你的計劃。讓薩卡茲統一在軍事委員會統治的卡茲戴爾之下。”
博士設想過很多次他說出這句話時的情緒。
“摧毀巴別塔”......
但當博士真正將這句話從口中拋出的時候,他感受到的,卻是釋然。
特雷西斯盯著博士,但博士只是一動不動地望著特蕾西婭的雕像,沒有表露絲毫的情緒。
“我和她能帶領卡茲戴爾走到如今的程度,並非依靠敵人的施舍。的確,只有我們雙方之一的徹底失敗才能真正停下這場戰爭,但提出這個想法的人不該是你。”
“繼續說。繼續說你索求為何,上一個時代的惡靈。”
“......你知道,確實也不奇怪。特蕾西婭曾與你攜手共進近兩百年的時間,你當然可以猜到。我索求......源石的擴張。”
“特雷西斯,巴別塔的掙扎,只是在延長這片大地苟延殘喘的時間。抗拒也好,接納也罷,源石終究會以各種形式,將文明納入她的懷抱。你......看過天空嗎?”
“在那天外,在比雙月更遠的遠方,都曾是我們的歸所,我們安眠的地方。但現在,只剩下我,在同你對話。在薩卡茲不斷尋求已死諸神的遺骸來對抗外敵的時候,你們是否有那麼一瞬間的疑慮......”
“諸神是如何死去的?”
雨大了,博士扯緊了自己的衣帽,立于那座高聳的雕像之下。
雕像的陰影籠罩了博士,讓石像下的身形愈發渺小。
特雷西斯突然覺得眼前獨自站在雨中的人似乎更加難以琢磨。
“我肩負著不止于薩卡茲的未來。特雷西斯,如果要毀滅些什麼來鑄造我所期望的階梯......我會去做。我只能做。我已經猶豫太久了。”
“......毀滅些什麼,來鑄造階梯。你把犧牲說得很輕松。”
“絕不輕松,特雷西斯。而且相信我,我所經歷的,你根本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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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的誠意呢?”
“‘碎片大廈’,還不夠嗎?否則就算有赦罪師的幫助,你們也......”
“不夠。惡靈,遠遠不夠。這只夠買下你的性命。只夠讓軍事委員會的領袖特雷西斯不在這里殺死一個注定的敵人。我需要更直接的,能夠使得這場戰爭邁向下一個階段的辦法。”
“你想保護巴別塔成員的性命,可以。軍事委員會向你許諾,只要“巴別塔”宣布戰敗並離開卡茲戴爾,我們絕不主動發起對投降者和逃兵的徹底剿滅。”
“但你該做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你不能......還有夜恆在,他會破壞一切。”
“......原來令食腐者之王也倍感興趣的惡靈,竟如此懦弱。想讓特蕾西婭和夜恆活下來,也想讓巴別塔的成員活著離開,這根本自相矛盾。”
“唯有巴別塔被徹底摧毀,那些人的僥幸被完全掐滅,特蕾西婭才能夠與我共同前往倫蒂尼姆。否則,只不過是軍事委員會對平民、移居者、反戰者的又一次鎮壓,又一次分裂。”
“根本不用我下令,這些事勢必會自然發生。可你認為特蕾西婭會甘願目睹這一切嗎?她不會。所以她一定會抗爭到底。而夜恆會幾乎無條件的答應她的一切要求。”
“你沒見過,他那斬開天幕的一劍,若你見過,就絕不會對他沒有任何防備之心。你知道答案。如果你真的想救下你身邊的更多人,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接受失敗,投誠于我......”
“那就殺死他們的王與近衛。”
“然後,我就讓巴別塔離開,盡管它會分崩離析,它會不再屬于薩卡茲,它會變得弱小而遠離中心。‘毀滅些什麼,來鑄造階梯’,念生。”
特雷西斯說完這些話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你說得對,這確實不輕松。”
“對你來說,這場內戰意味著什麼?夜恆和特蕾西婭的死意味著什麼?”博士問道。
“奪回土地,重建家園,消除歧視,復興種族......這些陳詞濫調,你已听過許多。都太復雜,也太簡單。只是一個小小的可悲的物種,嘗試抓住自己的命運的過程,還有一個傲慢的天上之人傲慢的提供幫助。”
“原來如此。那麼,我會讓命運的天秤傾斜。摧毀巴別塔,分裂他們,削弱他們......讓他們回歸到舊日的生活中去,這樣至少最後的百年時間,他們還能享受片刻的安寧。”
“這樣就......不必殺死特蕾西婭......或者至少,盡可能少失去一些生命。”
“擺弄暴力是令人窒息的。你對薩卡茲的了解已勝常人許多,但也許還遠遠不夠。我同樣有一個疑問,dr.念生。”
“自詡巨人,自詡神明,自詡造物主,自詡能主宰薩卡茲命運的上一個時代的惡靈,唯有你一人嗎?”
“......是的。”
“......那很好,dr.念生。不必愧疚,去做你決定做的事情。如果你擔心無人來制裁高高在上的惡靈,無人來審判你的罪,我來。直到沒有人可以再玩弄薩卡茲的命運。”
博士听著身後水窪濺起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弱。
特雷西斯離開了,他不願意再多停留一刻。
蒼白的陽光已經從雕像的縫隙間漏了出來。
可博士無法從這難得的陽光中感受到絲毫的溫暖。
名為“英雄”的巨大雕像依舊眺望著遠方,它們的目光注意不到自己的腳下。
那里站著一個久久未曾離去的人影。
……
“二對一,凱爾希,抱歉。”夜恆朝著凱爾希微微一欠身,“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將去執行我的計劃。其實,博士早就破解了那串密碼。”
說完這話之後,夜恆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是啊,夜恆,謝謝。”特蕾西婭閉上雙眼,仿佛是要為了夜恆祈禱。
凱爾希意識到夜恆在說什麼,匆忙離開,但她的努力注定付諸東流,因為夜恆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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