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唐境澤，程落的眼眸中終于落入了一點光，“唐境澤現在在哪兒？”
“他在程湘南那邊，正在像我一樣，向另一個你闡述事情的原委。”
程落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把我分成兩個人是唐境澤的主意。”
“所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道聲音又輕聲嘆了口氣。
“……所以你老嘆氣是什麼意思？”
“我能不嘆氣嗎，有時我真的很後悔頭腦發熱選了你做管理人，真是太麻煩了。還有那個唐境澤，為了你不知多少次頂撞我，你們兩個真是……”
程落哼了一聲“選我選後悔了，所以你又找了李蓉來做我的接班人。”
“我原本定下的不是李蓉，而是唐境澤。”那道聲音說。
程落抬起眼眸。
“唐境澤是比你還要更合適的人選，他從出生就在靈魂中介所，對這里的一切都無比熟悉，代替你管理靈魂中介所這麼多年，做的也一直都不錯。”
“我也不是沒和他提過，結果這家伙一口拒絕，說什麼你要是靈魂破碎了他也會跟著你離去，他是為你而生的，你不在，他沒有活著的意義。”
“這不活脫脫一個戀愛腦嗎！再說了，他能出生，這其中可還有我的功勞，就這麼一下子把我扔出去了！”
那道聲音頗有些氣憤，幾聲重重的喘息後，這才緩緩說道“總之，唐境澤拒絕，我就只好選擇了其他的合適的人選，畢竟你那時候離靈魂破碎只差一步，但靈魂中介所還要正常的運營下去，所以我臨時又找到了一位你的接班人，也就是李蓉。”
程落垂下長睫，遮住了紅眸中意味不明的情緒。
“所以，我為什麼會離靈魂破碎只差一步？”
“因為你又要試圖自殺！而且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靈魂都被泯滅的自殺！”
程落抬起眼眸。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那道聲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意料之中，像是我能做出來的事。”
面板上出現了程落穿著黑色長袍，扛著鐮刀在游戲中追逐其他玩家的景象。
“你在之前的時候就會擔任死神npc，那種讓其他人畏懼的感覺，你卻很快就膩了。”
“但你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一來是為了保證任務通關率低于預設水平，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唐境澤的出生需要。”
“你原本的想法是等到唐境澤出生後就自殺，事實上你也確實這麼做的。”
管理靈魂中介所並沒有讓程落得到輕松或是愉悅，或是任何釋懷的跡象，她的抑郁癥狀依然強烈，視頻中，她總是拖著很疲勞的身體，去看那團散發著溫和光暈的光團。
她計算著時間，等待著唐境澤的出生，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等到了唐境澤即將出生的時刻，他終于有了意識，然而你卻要赴死。”
死神鐮刀劃過任何生物都會帶來絕對純粹的毀滅，那把從來指向別人的鐮刀指向了自己，結果可想而知。
“你發起瘋真是沒人能攔得住，竟然還想讓唐境澤親手殺死你。”
“他一口回絕，你就要自己了斷，不過好在他拼盡全力阻止了。雖然還是沒能阻止你用鐮刀劃傷了你自己的眼楮，但相比沒有性命已經很不錯了。你要好好感謝他，他當時可是拼了命的救你。”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你陷入了重度沉睡，生命力越來越弱。”
“就在這時候，唐境澤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將你的靈魂分離，一部分靈魂投入現實生活，另一部分留在靈魂中介所。”
“也就是你和程湘南。”
程落明白了“所以這才是我為什麼沒有十二歲前的記憶是嗎？”
她不是按照正常人一樣出生的，她是被強行投放到現實生活中的，所以沒有十二歲以前的記憶，是因為她根本沒有經歷過十二歲以前的生活。
從她進入現實社會的那一刻，她就是十二歲了。
什麼孤兒院，統統都是捏造出來的謊言。
“留在游戲系統里的程湘南擁有比你多一些的記憶，但也只是多一些，記憶也不完整，靈魂也是。唐境澤接管言情驚悚游戲後本來想讓程湘南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結果她在游戲中的情況並沒有得到好轉，甚至又重新變回了死神npc的模樣。”
“而被投放進現實生活中的你也一樣，你和程湘南，不愧是一個人。”
“唐境澤不顧阻攔偷偷去看過你幾次，發現你的生活和你前世的狀態其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只不過因為靈魂不完整，缺少一些人類的感情，所以也並不在乎其他人。你不像上一世那麼情緒敏感，但對感情和人際交往卻極度抗拒，幾乎和上一世成了兩個極端。”
“但即便這樣，唐境澤也看出，總有一天，你也會厭倦現在的生活，可能還會重復前世的情況。”
“再加上程湘南這邊的情況也不好，所以我和唐境澤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你提前進入游戲。”
“為了拯救你，也為了拯救程湘南。”
“靈魂融合是你和程湘南必須要完成的一件事，靈魂長期分離也會導致靈魂破碎。”
海城一中的學生們也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麼那些黑影必須在每天早上回到本體的主要原因。
“靈魂融合這件事我和唐境澤都沒沒有辦法幫你，我們甚至不知道讓你和程湘南靈魂融合的方法是什麼。這個方法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這樣。”
“最後一個問題。”程落問，“我死時，你說過會實現我一個願望。那個願望是什麼？”
那道聲音說“我想，你應該能猜出來個大概吧。”
面板影像再度回到那個昏暗的房間，漂浮的透明靈魂得到神明肯定的答案。
“既然這樣，那我的願望只有一個。”
遠方渲染著烈烈紅光的天際，唐境澤背著粼粼水波的海面，緩緩向她走來。
程落只看一眼就被那道熟悉的銀白身影吸引住了視線。
與此同時，面板影像的聲音清晰的在自己耳邊回蕩。程落听見自己說
“——我希望我的妹妹，能以真實的形象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不是虛構，不是假象。
就如同此刻一般，目之所及，伸手便能觸到真實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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