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
但目的是哪兒？
青年男女站在飛船控制室中，周圍光線微弱，只余下中央那幅由全息投影撐起的星際航圖閃爍著微藍色的光芒。
航圖如一張天幕般籠罩他們，將目前可觀測宇宙的輪廓投映在他們眼前密密麻麻的恆星點綴其上，時而亮起、時而黯淡，仿佛在宇宙的潮汐中緩慢呼吸。
格拉里克站在中央，凝視著其中一個異常明亮的大光點。他眸光專注，手指飛快滑動著控制界面，逐層放大該區域。
“我們初步的目標，”格拉里克沉聲道，“就是仙女星系的邊緣地帶。”
“嗯。”
格萊利卡站在一旁，手中調出那片區域的磁場波動數據，眉頭微蹙，眼底浮現出思索的神色。
“雖說有點遠，但確實有必要去探查一番。”
她手指輕點著數據浮窗，圖像隨之變幻。
“ai傳回來的觀測結果有些異常。”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
“那片區域的磁場十分詭異——不像其他星域那樣充斥著天然干擾，也不像智慧文明會發出的通信脈沖，既無模式，也無頻率。反而……就像一潭死水。”
格拉里克沉思“嗯……或許是被什麼特殊磁場屏蔽，也或許是受什麼力量的干擾……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去看一下。”
隨即，他轉過身來，指向那個異常地帶旁邊的幾個較暗小光點。
“另外，根據初步觀測結果，那一帶附近分布著數顆未命名小行星。從恆星光譜判斷，它們的資源結構還算豐富，至少能提取燃料和金屬原料——可以作為我們中轉補給的落點。”
“……好，就這麼定了。”
格萊利卡點了點頭，設置好自動路線，系統確認指令。
飛船微微震動，引擎低鳴轉向，航向已鎖定。
不出意外，兩個月後，他們就能到達目的地。
“呼……說到底……”
格萊利卡垂下眼瞼，喃喃低語。
“為何……離開了母星後，只有我們不會受到那神秘力量的侵襲呢？”
“……”
格拉里克沉默不語。
這一點，他也很想知道。
……
在宇宙的深海中航行，像是在夢境中漂浮。
無數星辰宛如散落的玻璃珠，在黑色天鵝絨般的星空中微微顫動，閃耀著各自獨特的光輝。
某一刻——
“哇！看啊！蘭德爾！”
格萊利卡興奮地嚷起來，朝著他招手。
“那顆小行星——就是咱們編號gj 504 b的那個——是粉色的誒！好漂亮！好奇特！你快來看！”
“唔？確實很有意思……”
格拉里克站到舷窗邊，透過高倍度天文望遠鏡，觀察起來——
那是一顆距離他們航道約一萬兩千公里的小型氣態行星，直徑不大，卻通體發出柔和的粉光。
它的表面並無明顯的地形起伏，反倒像是某種奇異的氣球或發光泡泡，在恆星余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金屬色光暈，宛如被誰不小心丟進宇宙中的一顆夢幻糖果。
他一邊調節視角，一邊若有所思地分析
“它的色澤可能來自大氣中某種特定的懸浮粒子……也可能是氣態表層富含鋰或者某些特殊分子晶體，反射造成這樣的效果。或者，存在光能自發激發的微生物群落？”
“嘁，真無趣！”
格萊利卡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嫌棄地撇嘴。
“反正咱們目前也沒有過去實地考察的打算，這種時候你就不能放棄一會兒科學家的思維，想象點浪漫的東西嗎？”
她暢想著“你說……那里的天空會不會也是粉紅色？倘若存在河流，那湖水或許也是粉紅色吧？——不過這麼想似乎不能喝……嘿！如果存在生命的話，會不會有粉紅色的兔子，粉紅色的類人生物？”
“……我實在難以想象一身粉色皮膚的人類。”
格拉里克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感覺就像是被剝了正常外皮的普通人類似的……”
“噗！”
格萊利卡像被什麼噎了一下。
她瞪了他一眼，撇撇嘴“瞧你，說話還是這麼煞風景。”
格拉里克一臉無語“我倒是更好奇——比起我，你怎麼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因為你的腦子里本來就有這類浪漫想法的傾向啊！”
格萊利卡理直氣壯地叉腰。
“只不過比起你，我更加外顯一些——你以前在內心里也吐槽過自己太呆板了吧？”
“呃……”
這下格拉里克被噎住了。
他嘆了口氣，低聲道
“行吧行吧，浪漫的女士，是我太古板了。”
“就這？”
“什麼就這？”
“哼哼……”格萊利卡哼唧了兩聲，“不浪漫的人要接受懲罰！”
“啊？你也太無聊了吧？”
格拉里克直覺不妙，作勢要轉身離開，“我才不……”
還不等他說話，格萊利卡再度靈巧地勾起他的脖子，唇角飛速往上一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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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格拉里克瞪圓了眼楮，一動不動，僵在那里。
溫熱的、柔軟的……
還不等臉上的紅暈浮現，那溫熱的觸感亦是稍縱即逝。
“嘻嘻~這就是懲罰！”
格萊利卡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臉，靈巧地一轉身，像條鯰魚一樣滑出控制室，哼著小調消失在艙門外。
“我……你……”
格拉里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顯然，他還以為之前的接吻只是單純的安慰。
而這一次……
“……”
他怔愣了許久，才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那唇角抿起，墨黑的發絲遮住自己羞赧的目光。
“格萊利卡……你真的是……”
他抬起頭。
在那舷窗外的遠方，gj 504 b仍舊在黑暗星海中閃爍著溫柔的粉光。
——或許，粉鑽也不錯。
他腦子里突兀地劃過這個念頭。
……
……
後來——
他們看到無數的流星在宇宙中無聲地踫撞、爆炸，化作盛大而壯麗的焰火不斷綻放；
他們欣賞美麗的彗星在天際劃過，拖曳著數百萬公里長的塵尾，如煙似夢地劃破幽深夜空；
他們觀察到兩顆流離的小行星相互突破洛希極限，緩緩地靠近、旋轉、拉扯，在引力中粉身碎骨的宏偉之景……
“好震撼……好美……”
格萊利卡低聲喃喃，她的瞳孔因熾烈光芒而微微顫動，整個人仿佛被定格。
格拉里克也怔怔地遙望著宇宙——
他年少時的幻想，踏著養父母愚昧的尸體帶領他見證了此時此刻。
以及……
酒紅色的目光輕輕地、緩緩地停駐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愛的人，也在身邊。
“格萊利卡。”
他輕輕地喚她。
“嗯？”
格萊利卡下意識應了一聲，還沒完全將視線從星海移開。
下一刻，她便感覺到一雙溫柔又堅定的手掌，捧起了她的臉。
格拉里克低頭，沒有多余的猶豫，也沒有復雜的表情。
在那碎裂星塵悄然灑落、宇宙深空靜默流淌的背景下，他的動作是如此地自然，仿佛之前羞赧的人不是自己。
他的唇輕輕貼了上去。
“唔……！”
格萊利卡微微睜大眼，像是驚訝于對方的主動。
但他們之間，無需多言。
“……”
她緩緩地閉上眼，任由兩人沉浸在星海搖籃中的溫情里。
如果硬要說世間的一切皆為謊言，那麼至少，他們有一件事，可以用盡一生去反駁——
那就是
他們的愛，是真實的。
……
……
熵? ? ?
靠。
吃了一嘴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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