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祀有些狼狽地回到了[樂園]。
他齜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紅腫的面龐，心想總算跑了，不然指不定還得再被那倆個家伙揍一頓。
“哎，烏祀！”
一只手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什麼干什麼？”
烏祀不耐煩地轉過頭，他現在心情差得很。
“沒看到我現在正忙著……啊哈哈哈，是您呀！”
認出來人，他立馬又換上一副恭敬的模樣。
“真是好久不見，能被您記得名字，真是我莫大的榮……”
“得得得，別在我面前擺出這副見風使舵的模樣，我知道你什麼德行。”
對方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恭維，而是眯起黑眸，新奇地盯著他的臉問︰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樂園]里哪個靈魂干的？還是說……梅耶塔最近又換了種玩法？”
烏祀心知面前這個祖宗也是個不能惹的，便嘆了口氣，一邊心里哀嘆做下屬的不容易，一邊老實回答︰
“不是[樂園]的人，非要說的話……算是我外出任務的工傷吧——不過肯定不會報了，這次也算我沒長眼。”
“外出？哎，跟我說說！”
眼前的人似乎很感興趣。
“是誰傷的你？縱向宇宙的異種生物？還是說……哪個世界的能人異士？”
“大哥……這個梅耶塔大人還不允許我透露呢，別為難小弟我了。”
烏祀無奈地回答，“不過，在梅耶塔大人後期舉辦的宴會中，你或許就會知道答案。”
“宴會？”
那人歪了歪腦袋，金發輕晃，像是終于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
“那個宴會啊……我本來還不打算去呢！听你這麼說……這次宴會還挺與眾不同的？”
“按照梅耶塔大人的說法——是的。雖然我現在也不怎麼了解具體情況……但還是歡迎您和那位大人出席宴會。”
“行吧行吧，我會考慮的。”
青年看了看烏祀的方向。
“你是要去和梅耶塔匯報，對吧？”
他揚起一抹惡劣的笑容，就像是閑聊般開口，“我听有些靈魂說，梅耶塔似乎有點……別樣的癖好……”
“……”
烏祀的眼神頓時微沉，但臉色仍然不變︰“旁人的話……也不一定可信吧？”
他回頭一定會將那些說閑話的靈魂的舌頭拔下來。
青年輕笑一聲，攬著他的肩膀，黑瞳促狹︰“可我很好奇呢——哎，不如……你給我講講，你們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我剛回來的時候好像听到有靈魂討論著……第二席大人在找您呢。”
烏祀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
“要不，您還是回去看看？”
“……”
青年的臉上頓時沒了笑容，他松開烏祀，面無表情地盯了他兩眼。
“你可真是一條狗啊。”
他突然這麼說。
“對于上級而言，下屬能做好一條狗就已經是莫大的贊揚了。”
烏祀不卑不亢，“畢竟不是誰都有您這樣的出身，不是麼？”
“……呵呵，但願你被梅耶塔折磨死的那一刻也能這麼說。”
青年昂著頭轉身遠去。
“……”
烏祀默默地瞪了那家伙的背影一眼。
這種出生就在終點的人，怎麼可能理解他們這些辛苦爬到這里的靈魂？
無論是他、那些普通的靈魂……還是包括梅耶塔大人在內的七席，誰不是憑借著強大的實力……亦或是不懈的努力來到這個地方？
他懂什麼？
……
……
來到熟悉的空中花園，烏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龐，直到確定看不出什麼紅腫的痕跡才踏進大廳尋找梅耶塔大人的身影。
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地面，那是一片光潔得可以映出人影的琉璃石板，像一面冰冷的鏡子，將他微微擰起的眉頭清晰地映了出來。
心中忍不住嘀咕︰過兩天還是得打掃一下……大人雖然不說，但她對環境的要求一向苛刻。
“噠、噠、噠……”
細碎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中回蕩，伴隨著四周彌漫的花香，顯得格外柔和而靜謐。
無數的鮮花點綴在每一個角落，有的正蓬勃綻放，花瓣層疊如織；有的已然凋零，微微垂首，各異的色彩如此交織，顯出一種病態的美感。
那花香伴隨著步伐在此方天地輕旋、沉降，感受著眼前絕美的圖景，煩躁的心緒都慢慢舒緩了下來。
烏祀早已熟悉了這里的布局，他輕車熟路地往深處走去。
“咚、咚。”
他輕輕叩響里面的門——一般來說，大人會在這里。
敲門聲在靜謐中顯得尤為清晰，他低垂的目光卻依舊安靜地注視著地面，等候著房間內的回應。
“進來。”
一個柔和卻透著某種壓迫感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那聲音如絲絨般輕柔，仿佛一雙無形的手撫過人的心髒，又像深夜中的低語，帶著誘惑與危險的雙重意味。
烏祀的指尖微微顫了一下，旋即迅速恢復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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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知道她的魅力也明白那魅力背後隱藏的寒意。
但倘若真被她那外表與聲音的假象所迷惑，那麼他就離死不遠了。
他低下頭，微微躬身，推開了門。
……
房間內，光線比外面略暗，似乎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紗。
淡淡的光芒灑落在中央一張雕花高背椅上，那椅子上的身影優雅地倚靠著。
縴長的手指正隨意地撥弄著一株盛開的花朵，而另一只手在翻看著輕薄的屏幕，煙紫色的眸子迅速瀏覽著每一條消息。
“真巧啊，我剛從外面回來不久，你也回來了。”
她瞥了他一眼，語氣隨意，修長的手指輕敲著屏幕，目光落在其中閃爍的光芒上，似乎漫不經心地開口。
烏祀聞言微微一怔，隨即上前一步，在她面前半跪下來，姿態恭敬而謹慎︰“大人的吩咐，我不敢懈怠——邀請已經送達了。”
“是嗎？那你覺得他們如何？”
“……很強。雖然遠沒有大人那般強悍，但也不是正常的靈魂可以招惹的。”
烏祀不敢擅自添油加醋，斟酌著用詞。
“尤其是其中那位力量涉及靈魂的…… ，他甚至還很年輕，假以時日，很可能……”
“看來你對他們的評價不低嘛！怎麼？見識過他們的力量了？”
梅耶塔放下手中的屏幕，淡淡地看向他。
“我……”
“過來。”
烏祀遲疑了一瞬，抬腳上前卻又停住，最終選擇膝行到她的腳邊，始終低垂著頭，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抬起頭。”
她的語氣不重，卻足以讓烏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緩緩揚起臉，迎上了大人的目光——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像是在打量一條隨處可見的狗。
他下意識攥緊了手。
“呵……”
梅耶塔忽然輕笑一聲，她伸出手，縴細的指尖勾起烏祀的下巴。
“你做了多余的事，對吧？”
烏祀心底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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