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綿和文氏到家的時候，王鳳琴已經在院子里打量起面前的人了。</br>那牙婆滿臉諂媚，笑著道︰“夫人，這幾個人都是上次來牙行的一個公子挑選的，你們若是不滿意，還可以換後面那些的。</br>這些都是我牙行里最好的，既吃苦耐勞，又听話，買回來干活都是好手。”</br>上次去牙行的那個公子出手可大方了，還沒定下人就給了她銀子，後來更是仔細挑選了半個時辰才定下這幾人。</br>銀子都早早付清了，原本她打算第二日就送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公子又派人說讓她過幾日再來。</br>瞧著是個大客戶，她今天又特意多帶了一些人來，若是能再多賣出去一些人，她又能賺幾兩銀子。</br>王鳳琴瞧著最前面站著的一對兄妹，和旁邊的一家三口，看著都是些老實忠厚的，不像是會偷奸耍滑的人，還算滿意。</br>正要點頭，就看見江意綿和文氏走了進來，只笑著道︰“意綿，你快來看看，這幾人可以嗎？”</br>江意綿知道是陸辭簡已經挑選過的，倒是沒太擔心。</br>只是視線落在那對十三四歲的兄妹身上時，還是怔了怔。</br>兩個半大的孩子，雖然有衣服遮擋，但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依舊有不少傷痕，有被鞭打的痕跡，也有一些淤青，瞧著甚是嚇人。</br>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兩人都被嚇了一跳。</br>陳小青下意識地縮在了哥哥身後，迅速低垂下頭，不敢再抬起來，也連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遮住自己的傷痕。</br>陳雨雖然沒表露出過于害怕的神情，但眼神里也有一絲擔憂，見江意綿一直盯著他們，連忙解釋道︰“我，我和妹妹已經好了，能干活的。”</br>他們在牙行里待得時間雖然不多，但也見過不少已經被定下卻又被主家退回的人。</br>更何況今日牙行不只是送來了他們，身後那些人都是可供挑選的。</br>剛才一路上走過來他就注意到了，眼前這戶人家雖然只是在村里，比不上那些大戶人家，但他看著這幾位主家都還算面善，不像是會欺負他和妹妹的人。</br>只要不是和上一位主家一樣的人就好了。</br>牙婆一听這話，只連忙道︰“姑娘，你若是不滿意，我可以換人來的，瞧瞧，後面那幾個更好。”</br>這話一出，原本站在最後的一個老婆子就連忙拉著自己的兒媳和孫女走了出來，熱情地道︰“夫人、小姐，看看我家的，我們三人雖然都是女眷，但平日干活很麻利的。</br>定然比那兩個小鬼好，你沒去牙行，不知道那兩個小鬼為什麼被賣進來，听說是因為偷東西，手腳如此不干淨的人，你敢買回家嗎？”</br>她身旁的年輕婦人四處打量了幾眼，才壓下心底的嫌棄笑著道︰“對啊，小姐，那兩個小鬼手腳不干淨，在牙行里還偷我們的吃食，你可別買，買我們，保證劃算。”</br>雖然是賣進了農戶人家，不是什麼有錢人，但能從牙行出去她也認了，牙行那地方就不是人待得，全是群瘋子，吃飯和打架沒什麼區別。</br>牙婆听見這話，倒是沒阻止，買誰她都能賺銀子，若是能把這幾個人也賣出去，何嘗不是件好事。</br>江意綿皺了皺眉，看向眼前這三個人，只被那打量和算計的眼神盯得不舒服。</br>偏偏那個老婆子還自顧自朝主屋望去，笑著道︰“小姐，你家這麼大，就是平日打掃都是麻煩事，那兩個小鬼能干什麼，肯定不如我們，你買我們三個，定然劃算。”</br>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小丫頭被旁邊的年輕婦人推了一把，當即紅著眼楮道︰“姐姐，你買我和娘親、奶奶吧，我們很听話的，也不會偷東西。”</br>江意綿瞧著這三人輪番的表演，只在心里豎了個大拇指，若不是一開始這幾人眼里的嫌棄表現得太過明顯，她怕是真會以為這幾人是干活的好手。</br>她是買人回來幫忙干活的，不是買人回來當大爺，這幾人眼里的算計太過明晃晃，不是安心干活的人。</br>她不會考慮。</br>視線重新落在那對兄妹身上，她只道︰“你們沒有要解釋的嗎？”</br>她雖然信陸辭簡的眼光，也能看出這兩個兄妹是老實孩子，但還是希望他們能自己說清楚偷東西的事。</br>至少能學會為自己辯解，為自己爭取。</br>這話一出，不僅是陳雨兄妹愣住了，連一旁站著的老婆子三人也愣住了。</br>她們眼里滿是不敢置信，那老婆子只連忙道︰“小姐，這兩個小鬼，手腳不干淨，你……”</br>話還沒說完，江意綿就看向那個牙婆，冷聲道︰“你們牙行的人都這麼吵嗎？是我挑人，還是他們挑人？”</br>這話一出，牙婆當即討好地看向江意綿一眼，才瞪著那還要繼續說話的三人，不滿道︰“都給我閉嘴。”</br>那三人只能乖乖閉上了嘴，只是盯著江意綿的眼神卻變了。</br>她們還以為這是個好拿捏的農家女，如今瞧著似乎不是。</br>江意綿只看著陳雨兩兄妹。</br>陳雨沉默了好一會才終于鼓起勇氣道︰“我，我們沒有偷東西，是他們故意說得。</br>那些吃食本來就是我和妹妹的，我們只是搶回來罷了。</br>而且，我們被主家賣進牙行只是因為主家下手太狠以為我和妹妹要死了，就隨便賣了出去。”</br>每次當他和妹妹被人選走時，牙行里的那些人總會說他們偷東西，那些來買人的主家听見這話不管真假，也只會看向其他人，壓根不會听他們的話。</br>他以為眼前這位也是。</br>江意綿點了點頭，又看了那對夫妻和那個兩三歲的小男孩一眼才道︰“行了，就他們吧。”</br>牙婆雖然有些失望沒多賣出去幾個人，但也沒再說什麼，只說以後要買人就繼續找她，把幾人的契書遞過去，見對方沒什麼異議才連忙帶著人離開。</br>陳雨兄妹卻只覺得暈暈乎乎的，沒想到眼前這位小姐听了那些話還願意留下他們。</br>以前他們都是被放棄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