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像刀子一樣從烏雲中劈下來。
路邊上零星的野草還掛著露珠,日軍混成聯隊的士兵們低著頭,
腳步沉重地在泥濘路上前行,決堤的黃河水支流已經逐漸蔓延在此處。
在今日清晨時,前鋒大隊剛剛經歷一場慘敗,戰場的殘骸還未完全清理,那些被伏擊的尸體和燒毀的車輛如當頭棒喝一般敲醒了日軍。
隊伍里的氣氛壓抑得像沼澤里的空氣一般掐住了部隊的喉嚨,
藤本健二步履匆匆地走在隊伍中央,他的聯隊長先前已經來電告知,
佐佐木旅團兩個聯隊已經先後渡過了黃河,分別進攻模範師側翼和正面陣地,
現在他們這支混成聯隊將需要及時趕到商都完成對模範師的合圍。
他時不時地抬頭,望向前方泥濘的道路,心里清楚,這次如若不能咬住那波人,那麼絕對會如同毒蛇一般躲在暗處繼續等待攻擊,
“命令部隊!一定要纏住那些家伙,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藤本健二手里揮舞著指揮刀,不斷催促著部隊加快速度,
日軍像是受了刺激的野獸,擲彈筒、輕機槍輪番上場,用火力壓制機動總隊的後衛部隊。
他們的腳步緊迫,每次機動總隊稍微停頓收攏隊伍時,日軍就會像嗅到血腥味的獵犬,迅速沖上來咬住不放。
“不能讓後衛拖得太久,鬼子的大部隊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這次率領機動總隊的指揮官是緊急從滬城返回的崔大勇,
他此時眉頭緊蹙,讓重裝部隊迅速調動後撤,留下部分精銳輕裝阻擊日軍,
利用地形,將火力點設在附近的小高地上對日軍追兵進行壓制。
經過一小時的激烈追擊,藤本健二眼看著前方機動總隊似乎跑得越來越慢,甚至出現掉隊的跡象,
當即大喜,以為華夏人體力不支,當即命令部隊按小隊分散加速奔襲,
就在日軍士氣高漲之際,忽然,前方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
“轟!”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掀翻了周圍的泥土和石塊,炸點附近的日軍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驚呼便被炸得血肉橫飛。
藤本健二踉蹌著站穩,抬頭望去,只見前方騰起濃煙,地面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周圍的殘肢斷臂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
他先前親眼目睹了五六個日軍士兵被突如其來的爆炸徹底炸成了碎肉。
“什麼東西?!”
後方的日軍追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震懾住,隊伍停頓了片刻還未反應過來,
周邊的幾個小山坡和地面上的泥坑中忽然伸出了許多黑洞洞的槍口,
子彈像雨點一樣潑灑下來,追擊的日軍在槍林彈雨中成片倒下,
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們當即意識到再次中了伏擊,開始自發臥倒尋找掩護,
但此處是第二旅精心為其準備的墳墓,日軍所處的位置早已被精確設計的火力交叉點封死,連退路都變得舉步維艱。
機動總隊迅速與第二旅合流,士兵們在預先臨時挖出的掩體後有條不紊地展開攻擊。
半截埋在土里的汽油桶發出了巨大轟鳴,掩蓋了步槍和機槍的清脆射擊聲。
“媽的,爽不爽?這才是正菜呢!”
陳三低聲笑著,抬起望遠鏡觀察前方。卻見藤本健二率領的日軍前鋒仍未完全崩潰,
反而迅速調整隊形,有條不紊地利用地形展開反擊。
藤本健二在爆炸中幸存下來,盡管部下減員慘重,但他沒有被眼前的慘烈場景嚇住。
他迅速收攏散亂的部隊,以尸體作為掩體構建臨時陣地,同時向後方的聯隊長發出增援請求。
“這幫華夏人居然敢停下來和我們打陣地戰,正好一並解決!”
藤本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命令後方的九二步兵炮推進前線,步兵則借助火炮的掩護展開強攻。
爆炸掀起的塵土尚未散去,日軍的戰斗陣型卻已經迅速成型。
陳三躲在一塊巨石後,舉著望遠鏡觀察日軍的動向。
他一邊咒罵,一邊不緊不慢地下達命令︰“所有機槍火力壓制迫擊炮,其余火炮延後射擊,別讓他們九二炮站穩腳!
擲彈筒往人多的地方丟,優先干掉鬼子指揮官!”
藤本健二後方的聯隊主力部隊終于趕到,密集的隊列和滾滾推進的炮火開始沖進第二旅的陣地。
日軍士兵的萬歲沖鋒,在猛烈的炮火覆蓋下沖進了第二旅的陣地,第二旅士兵們雖然依靠臨時修築的掩體頑強抵抗,
但顯然難以抵擋這密集如雨的炮火和蜂擁而上的日軍。
“撤到二線!”
陳三的命令迅速下達,士兵們按預定計劃撤離,放棄了一線陣地。
日軍的步兵見狀,以為對方開始潰逃,于是士氣更加高漲,立刻追擊入陣地。
藤本大隊下的步兵小隊士兵木村中二跟隨著中隊列尾,額頭上滿是汗水。
他身上的軍服早已被連續的追擊弄得又髒又濕,汗水順著臉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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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緊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卻只覺得滑滑的,原來是自己手心沁出的汗水打濕了槍把,他在身上用力的擦著汗,
卻只听著前方傳來的消息,華夏軍撤退了,上官們便大聲吼叫著徹底擊潰這幫“懦夫”。
但當木村中二跟著戰友們沖入了華夏軍剛剛撤出的陣地後才發現這里處處透著詭異,
地上沒有一個華夏軍的尸體,甚至連一把武器都沒有,
只有滿地的彈殼和一些埋在土里的汽油桶,汽油桶上方滿是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木村隱約感覺有些不妙,這些華夏軍沒有拋下同袍的尸體,甚至武器也沒有扔掉,這可不像是潰逃隊伍的風格,
當初在上滬戰場,那些華夏軍瘋狂潰逃的時候可是把身上的東西全給扔完了,他們所在的追擊小隊一路上見到了不少扔在路邊的槍支彈藥,
還有好些完整的火炮機槍和一些行動不便的傷員。
虐殺折磨這些被拋下的傷員是木村中二們最大的消遣之一。
眼下見到這堪稱干淨的潰逃陣地,木村中二咽了咽口水,“可能是太累了,想多了吧。”
他自我安慰著,腳下步伐卻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不過幾秒之後,一聲悶響從前方傳來。
木村的耳膜像被針扎一樣刺痛,緊接著,整個世界仿佛炸開了鍋。一股炙熱的氣浪迎面撲來,
他整個人被掀倒在地,周圍的煙塵瞬間將視線遮擋得一片模糊。
“什……什麼情況!”
木村耳邊的聲音像被水流阻隔般模糊。他費力地爬起身,卻發現剛剛還站在前面的七八個戰友全都不見了,
只剩下被染紅的地面和零星飛濺的肢體殘骸。
他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意識到灑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液體,
這不是雨,而是同伴的鮮血。
從汽油桶內噴射而出的炸藥包落在日軍人群中,滾滾火焰伴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沖天而起,
最前線的日軍士兵瞬間被吞沒,沖鋒的大隊日軍化為血霧和殘肢,甚至連慘叫聲都被埋沒在爆炸的巨響中。
木村所在的小隊被精準鎖定,那恐怖的如同布匹被撕裂的聲音再度響起,木村身邊的其他士兵猝不及防,幾乎是被打成了篩子倒在血泊中。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趴在地上,雙手抱頭,盡可能讓身體懸在泥土上,這是同隊老兵傳授的經驗。
“伏擊!又是伏擊!”
藤本健二眼眶都要瞪裂了,短短一上午的時間自己被接連伏擊了三次,
還是同一撥人,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沒跟上這撥人的節奏,
全程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
臨時搭建的指揮帳篷內,陳三用一根樹枝在地上比著作戰地圖,一旁的作戰地圖早已經被風吹得不斷搖晃。
崔大勇坐在一旁,身上還帶著未擦淨的血跡,眼神中透露著倦意,卻又隱隱帶著幾分的狠勁。
“老崔,”
陳三低聲說道,語氣里多了一絲猶豫,
“我知道,弟兄們都累了,尤其是你們機動總隊,從頭到尾沒歇過幾分鐘。
但眼下咱們沒別的選擇了。”
崔大勇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直視陳三︰“陳旅長,你直接說吧,怎麼干?”
陳三伸手在地圖上,位于他們戰線東南的“卡子溝”處重重一點,“日軍為了支援商都城,已經瘋了。
他們現在全力進攻我部,起碼三個大隊在我們身前進攻,現在我部勉強靠著飛雷炮和機槍火力壓制他們,
但這樣遲早會被包圍殲滅,所以機動總隊得繞到卡子溝,從這里突擊,往北直接切過去,把他們的聯隊陣線攔腰斬斷。”
崔大勇皺了皺眉︰“側翼進攻?要是讓鬼子反應過來,咱弟兄可真沒退路了。”
陳三點點頭,從而後取下一根香煙遞給了崔大勇,
“車子我全調給你們,這次行動是以假亂真,
南邊那邊有咱們的友軍駐扎,鬼子會誤以為南邊的薛將軍調動了支援。他們一定會分兵回援!”
“當他們回援時,我會直接率隊全部壓上去,將他們徹底擊潰!”
“擊潰?!”
崔大勇撓了撓腦袋,“陳旅長你別怪我老崔說話直,這波鬼子你也看出來了,不是等閑之輩,即便他們撤軍,
你真有把握能帶著這里的兩千人擊潰對面的日軍?”
他並沒有接過陳三的煙,“機動總隊是師座的老底子,不能白白犧牲!”
“師座剛剛發來電報,裝甲總隊已經在準備出發了!”
陳三幽幽說了一句,頓時讓崔大勇雙眼凝神,緊緊盯著陳三,
“師座居然還敢分兵!商都城的日軍援軍可是聚集了好幾個聯隊!”
陳三沒有繼續說話,同樣看著陳三。
帳篷內沉寂了一瞬,只有風吹過地圖時發出微微的嘩嘩聲。
崔大勇突然拍了拍大腿,站起來說道︰
“行!咱們機動總隊就是干這個的。就算全部戰死,也得搶出這波機會!”
陳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
“這次行動,成敗就在你們一擊之中。記住,要把聲勢做足,能打多猛打多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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