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我求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啊!”
一聲慘叫,一聲慘呼,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
听到這慘叫聲,听到這慘呼聲,正在喝酒的李天博,頓然失去喝酒的雅興,他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默默地站起來,默默地離開飯桌,默默地走出李刀磨私塾。
李雲博是一個性格剛強的男人,見到過許多悲傷的事情,听到過許多悲傷的聲音,但是,就算他性格再剛強,也听不得兒媳婦撕心裂肺的慘叫,也听不得兒媳婦撕心裂肺的慘呼。
听不得就走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李雲博不是想圖心里清靜,而是想把心里的不清靜,通過暫時走開的方式,把心里的不平靜變得平靜。
看見兒媳婦的情態,俞琴表現得萬分驚訝,說“依妹,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會如此大叫?”
李刀磨的習俗,公公叫兒媳婦名字,婆婆叫兒媳婦妹妹,根據這習俗,俞琴叫依洛依妹,或者洛妹,因為依姓極少,俞琴叫她依妹,既拉近了婆媳之間的距離,又顯示出婆媳之間的親熱,而公公叫兒媳婦名字,則顯得矜持。
俞琴知道依洛心里傷感,甚至心里傷心,但是,傷感到如此程度,傷心到如此程度,卻在她的意料之外,面對老公的突然離家出走,作為老婆的依洛,如果心里沒有傷感,如果心里沒有傷心,說明她心腸硬,對老公的突然離家出走,並不上心,並不在意,只顧自己舒服而已。
但是,對老公在意也罷,對老公上心罷,都要設置一個限度,死人不能復活,何況李天明只是突然離家出走,離家出走不等于死亡,兒子離家出走,做父母的已經足夠頭疼,如果兒媳婦因此而變得神經,豈不是令人感到更加頭疼?這個家還要不要?
家是一個字,但是,家不是簡單的一個字,它是人們精心構建的一個所在,在這里,有太多的溫情,有太多的溫柔,但是也有爭吵,也有打斗,甚至會家破人亡。
俞琴不會生育,這是她生命中的短板,面對老公借腹生子,她先前有意見,有不滿,甚至有抵觸,但是,當她接手李天明,把他當親生兒子撫養之後,隨即喜歡上李天明。
俞琴不再埋怨老公,有時候甚至在心里贊美老公足夠有勇氣,足夠大膽,他不僅借腹生子,還把借腹生下的兒子帶回家中撫養,去延續李家的血脈,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俞琴嫁給李雲博,與李雲博一道建立了一個家,有了李天明,有了阿甦塞,後來有了依洛,在戰爭年代,身處戰場後方要地的雲里縣,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修滇緬公路,修雲祥機場,支持前線抗戰,給前線提供各種生活物資。
李刀磨村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因為抗戰,許多人把家置入風雨飄搖之中,隨時有可能被風吹走,隨時有可能被水帶走。
俞琴的家,盡管這個家,目前正處于風雨飄搖之中,但是作為家庭中的主要成員,俞琴可不想失去這個家,而是要極力去維護這個家。
李天明的離家出走,阿甦塞的生死不明,給這個家蒙上了濃重的陰影,在此情境之中,如果依洛再出事,這個家就完蛋,這個家就會徹底完蛋。
像這樣的事情,俞琴不想看到,她想盡最大的努力,去維護這個家,俞琴看見依洛失態,如果不能及時穩定態勢,接下來可能會出大事情,安撫依洛,剔除她心里的不穩定情緒,是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
俞琴想到就會做到,她幾乎沒有猶豫,即刻走過去,緊緊地抱起依洛,說“依妹,現在天明離開了李刀磨,你心難受是應該的,心里悲傷也是應該的,但是,你不能心里過于難受,你不能心里過于悲傷,更不能因此而大呼大叫,請你想一想,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如果你也出事,我們怎麼向你的父母交待?我們這個家是不是要完蛋?”
依洛驚魂未定,說“媽,我看見天明了,他向我道別,看他的樣子,好像以後不想回來似的,還有,我看見他升到空中,向滇西方向飄去,天空的雲紅紅的,不停地往下滴血,太可怕,太可怕了!”
听過兒媳婦的話,俞琴心里慌慌的,她在心里說“完蛋了,這回真的完蛋了,這回徹徹底底完蛋了,天明,你太不懂事,太不把生命當一回事,我听人說滇西那邊正在打仗,以後還會打大仗,你不管不顧朝那邊跑,你以後還能活著回來?你呀你,真沒把這個家當家,真沒把依洛當回事,你太沒責任感了。”
俞琴不知道,李天明所以離家出走,所以朝滇西方向走,在于他的心里只有仇恨,他心里想到只是有仇必報,至于性命,他早已拋到了腦後,生死對于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已經微不足道。
俞琴心里雖然有一些驚慌,但是,她畢竟年紀有點大,雖然說沒有經過大風大浪,但是小風小浪還是經過不少,有一些人生經驗,故而表面上顯得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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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夜有所想,日有所夢,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在你身上卻是夜晚,白日做夢,世間常常遇見,依妹,你想天明,正常不過,但是不能想到走火入魔,我們這個家需要你,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假如天明回來,看見你生病,看見你難受,他會怎麼想?”
依洛知道婆婆的心思,知道她重視這個家,熱愛這個家,她更加知道,這個家已經接納她,已經把她當成了一家人,現在家里已經出了不少的事情,作為婆婆,她可不想再出事,說“媽,我知道了,我會克制自己的情緒的,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對了,媽,我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懷上了,我已經懷上孩子了。”
俞琴不會生育,但是,她希望阿甦塞生,阿甦塞失蹤以後,依洛成為李天明的老婆,她就把生孩子的希望,寄托在給依洛,她期待依洛能夠給李家多生孩子,給李家營造出一個人丁興旺的局面。
李天明的突然離家出走,打破了俞琴的願望,在沒有確定依洛懷孕之前,她知道,老公的借腹生子,到現在已經完結,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故事,正在在家中上演。
現在,俞琴得知依洛已經懷孕,李家後繼有人,心里是格外的歡喜,然而李天明的離家出走,給這個家帶來極濃極厚的陰影,俞琴的心里,因為有陰影,她在听到如此重大喜訊的時候,表情依然顯得冷靜,說“依洛,天明知道這件事情嗎?”
依洛說“天明不知道,開始的時候,我不敢確定是否懷孕,等到我確定,天明又出了事情,他的情緒時好時壞,我不敢告訴他,等到我這兩天想告訴他,他又離家出走了。”
俞琴唉聲嘆了一口氣,說“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告訴,或者不告訴,已經沒有意思,依妹,從今晚開始,你回家去住吧?這里冷,不方便,回家住,有我們照顧你,方便一些。”
李天明和依洛舉行婚禮以後,根據父母的要求,他們離開李刀磨私塾,回家居住,李天明毀容以後,從飛鳳山戰時醫院回來,他不想再跟父母住在一起,而依洛,知道李天明的心思,不說什麼,以避免李天明難堪。
住在父母家,除了要面對老婆,要面對父母,還要面對意想不到的許多人,這對于講臉面的李天明來說,是不能忍受的,是不能接受的。
住在李刀磨私塾,面對的僅僅只是依洛,而且根據李天明的心里意願,即算是唯一面對,也不會是長時間,對于一個執意要去報仇的人來說,短時間內的羞辱,是可以忍受的,是可以忍受過去的。
依洛知道李天明的心態,她總是在維護李天明的臉面,總是大門緊閉,拒絕別人前來探望,即便到了現在,即便在婆婆面前,她依然維護李天明的自尊,說“相對來說,天明更喜歡私塾,說這里特別安靜,不被外人打擾,說在這里更便于養傷。”
這話隱藏著什麼,俞琴不但清楚,而且十分清楚,她在心里暗贊依洛可人,曉得維護老公的臉面,說“現在天明不在家,你有身孕,一個人住在這里,我們有些不放心。”
依洛笑了笑,說“天明喜歡在這里住,如果他回來,肯定會來這里,我在這里等他,等到他回來,我勸他回家,我們回家里住。”
俞琴理解依洛的良苦用心,說“也好,你想在這里等天明,就住在這里吧,我現在回去,明天我給你送被窩過來,順便送些吃的東西,夜里風大,記得關窗子。”
俞琴回到家,把依洛懷孕的事情告訴給李雲博,李雲博听過,異常驚喜,說“好事情呀好事情,我李家終于有後了,我李家終于有後了。”
李雲博說過這話,跟著教訓俞琴,說“你自己不會生,我鼓起勇氣去借腹生子,你嘰嘰呱呱,現在看見了吧?如果不是我以前當機立斷,果斷決策,我李雲博現在已經斷子絕孫,我好不到哪里,你也好不到哪里。”
俞琴心里擔憂,說“如果依洛生的是女兒,怎麼辦?”
李雲博說“不要說生下一個女兒,就是生下一只老鼠崽,也是我李家的後,我也喜歡,也要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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