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靈珠震顫到了極致,表面的裂紋已經密布得如同即將碎裂的蛋殼。
一道粗大無比、扭曲了空間的光柱,猛地從震顫的聚靈珠中沖天而起,瞬間貫穿了地宮那不知多厚的穹頂,直射向不知名的虛空深處!
光柱所過之處,岩石無聲無息地湮滅,留下一個邊緣光滑的巨大孔洞,露出了外面漆黑的夜空和幾點微弱的星光!
一個深邃、幽暗、旋轉不定的空間門戶,在光柱的盡頭緩緩成型!門戶內是令人心悸的混沌亂流和無法理解的光影變幻,散發出古老、蒼茫又極度危險的氣息!
灰衣老者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被風暴壓制在牆邊、渾身浴血、眼神灰敗的杜力,又掃了一眼地上如同螻蟻般的楊超等人,嘴角咧開一個充滿嘲諷和憐憫的弧度。
“小娃娃,多謝成全!此界靈氣枯竭,道途斷絕,守著這殘陣又有何用?不如……去彼岸尋那一線生機!哈哈哈!”狂笑聲中,他不再有絲毫猶豫,身體化作一道灰色流光,毫不猶豫地投入了那扭曲旋轉、通往未知的空間門戶之中!
身影消失的剎那,那貫穿天地的巨大光柱猛地向內一縮!
轟隆——!!!
如同九天驚雷在地底炸響!狂暴的能量失去了引導,徹底失控爆發!
周天聚靈盤所在的整面巨大石壁,連同上面那布滿裂痕的青銅盤和中央那顆完成了使命的聚靈珠,在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轟然碎裂!
無數蘊含著龐大靈能碎片的石塊如同炮彈般向四周激射!狂暴的沖擊波混合著空間湮滅的余波,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地宮深處!
杜力瞳孔驟縮,用盡最後的力量撐起一層薄薄的金色光罩,將自己和身後不遠處倒地的兄弟們勉強護住。
“砰砰砰!轟隆——!”
碎石如雨點般砸在光罩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光罩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狂暴的沖擊力透過光罩傳來,震得杜力五髒六腑再次翻江倒海,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
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來,維持著光罩不散。
塵埃如同濃霧般彌漫,碎石落地的聲音漸漸稀疏。
當最後一塊較大的石頭“ 當”一聲砸落在地,整個地宮深處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穹頂上那個被光柱貫穿的巨大孔洞,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恐怖。
杜力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雙膝重重砸在冰冷、布滿碎石和厚厚靈塵的地面上。
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更多的血沫。
體外的金色光罩閃爍了幾下,如同風中殘燭,悄然熄滅。
眼前的地宮,已是面目全非,靈氣盡失,變得暗淡無光。
坑底和四周,散落著無數青銅碎片和聚靈珠黯淡無光的殘骸,如同星辰的碎片,毫無靈性。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濃重的塵埃氣息,曾經濃郁得化不開的靈氣,此刻稀薄得幾乎感知不到,只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枯竭和死寂。
靈泉方向,再無一絲靈氣波動傳來。
結束了。
那個瘋狂的灰衣老者走了,帶走了啟動傳送陣的海量靈氣,也徹底摧毀了這個節點。
“耗子!楊超!瘋子!二爺!眼鏡!”杜力顧不上自己的傷勢,聲音嘶啞地呼喊著,掙扎著想要爬過去查看兄弟們的狀況。
“咳咳……阿力……我……我還死不了……”是耗子微弱的聲音,雖然氣若游絲,但至少證明他還活著。
“媽的……骨頭……好像斷了幾根……”楊超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帶著痛楚的吸氣聲。
“操……那老狗下手還真狠,差點去涼了……”關山湖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雖然虛弱,但中氣尚存。
“陣法……徹底毀了嗎?……”戴青松的聲音帶著一種面對毀滅的悲涼。
听著兄弟們雖然痛苦但都活著的聲音,杜力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巨大的疲憊和劫後余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襲來。
他頹然跪坐在冰冷的碎石地上,目光無意識地掃過身前狼藉的爆炸凹坑邊緣。
一塊不起眼的、約莫巴掌大小的黑色殘片,半埋在厚厚的靈塵里,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材質……正是灰衣老者用來強行啟動陣法的那半截斷碑的一部分!
杜力心頭一動,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沾滿血污和灰塵的手指,艱難地將其從靈塵中摳了出來。
入手冰涼沉重,斷口處鋒利依舊。
他抹去上面的厚厚浮塵,借著穹頂破洞透下的微弱星光,仔細辨認上面殘留的、極其細微的刻痕。
這些刻痕同樣是那種古老玄奧的太古篆文!杜力的心髒猛地一跳,精神瞬間集中。
他屏住呼吸,調動起識海中傳承玉簡的知識,艱難地解讀著。
“……陣樞損,聚靈珠崩……取地脈元髓三滴……融星辰金精……以太古……祭火……煆燒……七七之數……可……重塑盤基……接引……虛空道標……”
杜力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這殘碑上記載的,竟然是修復這周天聚靈盤、重塑傳送陣基的方法!雖然材料名稱聞所未聞,但這無疑是一線希望!一個修復這通往未知彼岸通道的可能!
巨大的驚喜如同電流般竄過他的身體,連帶著身上的劇痛都似乎減輕了幾分。
灰衣老者強行啟動傳送陣,不僅抽干了地宮靈氣,毀掉了陣基,更可怕的是,他如同在黑暗森林中點亮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已經將自己的位置——不,是將地球這個靈氣節點的位置,清晰地暴露給了傳送陣另一端那個未知的世界!那個世界的人,會不會傳回地球。
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寒意攫住了杜力的心髒,比剛才面對金丹修士的死亡威脅更加冰冷徹骨。
他抬起頭,透過穹頂上那個被貫穿的巨大孔洞,望向外面那片深邃無垠、繁星點點的夜空。
那每一顆閃爍的星辰,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變成了一只只冰冷、漠然、充滿未知惡意的眼楮,正靜靜地注視著這片剛剛遭受重創、靈氣枯竭的大地,注視著跪在廢墟中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