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染︰“什麼時候去？”</br>馮恆︰“現在。”</br>甦染點頭，絲毫沒有猶豫︰“好。”</br>老兩口這個時候聯系，結合母親的表情。很大可能是他們想讓母親退一步海闊天空，防止傅思彤有了案底，給霍家蒙塵。</br>母親是個愛恨鮮明的人，不搭理前夫，卻對前公婆一直態度恭敬，甚至願意讓她喊爺爺。說明老兩口要麼是曾經誠心以待，要麼就是對母親有過實打實的恩惠。</br>所以，無論如何，她也必須陪母親去一趟。</br>如果母親心軟不好拒絕，她就必須站出來頂上去。</br>母女兩個人沒有耽擱，直接奔赴臨城。</br>霍老退休後沒再住在大院，搬到一個僻靜的小別墅區，低調生活。</br>馮恆按響門鈴，保姆跑出來開門迎兩人進去。</br>甦染整了下衣襟，稍靠後半個身子跟在母親身邊，進了屋。</br>廳不大，偏暗，裝修雅致簡潔。紅色的木制書櫃佔了一大半，細看書皮的磨損度，都是反復讀過的。</br>老兩口正在下象棋，見到馮恆甦染進來，立刻放下棋子，招呼坐。</br>馮恆問好︰“伯父，伯母。”</br>甦染跟著問好，稱呼︰“霍老，榮老。”</br>“坐。”霍老笑容和藹，周身泛著親切可靠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br>霍老的夫人榮老太太，慈愛地看著甦染︰“從薊城過來，開車要三個多小時吧？”</br>甦染不卑不亢︰“今天不堵車，過來不到三個小時。”</br>保姆放了兩玻璃杯棗紅色的水在馮恆甦染面前的桌上。</br>榮老︰“這是我自己熬的秋梨膏，這個季節喝，補氣去燥。嘗嘗。”</br>馮恆先端起杯子︰“您熬的秋梨膏多少人排隊搶，也喝不到。”</br>甦染跟著拿起玻璃杯，喝了兩三口才放下。</br>榮老太太親切地盯著甦染，眼神期盼︰“味道怎麼樣？”</br>老人沒提正事，甦染自然不能主動問，柔聲仔細回︰“有棗香還有姜的淡淡辛辣，很細膩甜而不膩，好喝。”</br>榮老太太眼中又添了幾絲柔和的喜色︰“會品嘗食材味道的孩子，都是好孩子。”</br>食物是生命之源，重負之下還樂于品位生活細節的人，已經不多了。</br>甦染輕輕笑回︰“我媽，就是我養母，之前也偶爾熬，但是沒用過姜。回去我也試試加了姜熬兩瓶，讓她嘗嘗。”</br>馮恆抿著嘴歪腦袋看甦染，有點撒嬌的意思。</br>甦染立刻勾唇笑著哄︰“是兩瓶，一人一瓶。”</br>馮恆滿意地扭回頭。</br>榮老太太看在眼中，放心了不少。母女倆關系好，有話直說，沒有因為舊事而有隔閡。</br>甦染也是知恩圖報，沒有認了有錢的親媽，就忽略了養母。是個有教養的好孩子。想來孫女的養父母雖然家庭出身清苦了些，但也是知禮善良之人。</br>霍老望著甦染，緩聲說︰“有人和我說了些你的傳聞。”</br>甦染冷靜禮貌地看向霍老，雖然不知道霍老指的具體是什麼。但傳聞，自然不是好的那一掛。</br>霍老不疾不徐繼續道︰“耳听為虛，沒有全貌了解前因後果之前，所有片段都要留意，但也皆不可妄信。所以，我想听听你怎麼說。怎麼樣，願意給我這個老人家，講講你的事嗎？”</br>霍老表情相當友好，但這番話絕對是滿滿的審訊套路。</br>首先，態度和藹，讓人放松警惕願意暢談。</br>其次，“有人”加“傳聞”，應該屬于定義陷阱和囚徒困境，讓你懷疑、擔心、自證。</br>最後，不直說明問題，讓你自己先交代，一看坦誠，二看自我認知，三是由此及彼的關聯性分析。</br>這是一張開放型問卷。</br>現在想想，來時的路上，母親並沒有告訴她為什麼要即刻去見爺爺。應該也是為了讓她可以在霍老面前展示最真實的一面。</br>甦染淡定笑回︰“小時候跟著姥姥和養父母跑過很多地方，十歲左右才定居在薊城。我學習中規中矩，因為家里開了個小食品廠，所以大學報考了食品工程專業。後來弟弟畢業接管了廠子，我就自己開了間游戲公司。生活方面，有很好的發小，有感情穩定的男朋友。”</br>全都點到，就看他們展開問哪個。</br>榮老太太︰“和男朋友交往多久了，有結婚的打算嗎？”</br>甦染猜想“傳聞”多半和私生活有關，畢竟她和池浪還有陸哲的緋聞，都曾經在圈子內外轟轟烈烈地傳播過。</br>榮老這麼問，基本肯定了這個推測。</br>“交往不到一年。說來也是有緣分，當初撿到我的姥姥，就是他堂佷的親姥姥。”</br>甦染把自己和陸哲、陸景行的關系坦坦蕩蕩說得清楚。順帶提了句寧霏和池浪，說他們在工作生活上幫了自己不少忙，陸景行也很感謝他們。</br>借此證明她和池浪、陸哲關系清白。與陸景行也是感情專一穩定。</br>霍老微微頷首︰“難得有這麼好的朋友，自微末而起，富達而不會相嫉相忘。”</br>甦染不好意思地說︰“小時候我們三個一起抵抗過校霸，所以關系比較鐵。”</br>霍老笑容里添了點兒欣賞和寵溺︰“哦，這麼厲害。校長有沒有頒發給你們一個光榮小英雄的獎狀？”</br>甦染搖頭︰“各打三十大板，提醒我們少惹事。”</br>霍老微皺眉︰“校長的覺悟還不如學生，應該培訓一下。”</br>榮老點頭︰“學生的安全、身心健康都是大事，不能疏忽。”</br>甦染笑，不愧是老領導，思想覺悟就是高︰“听說這些年已經好多了。”</br>榮老看向馮恆︰“她的性子隨你，大方豁達。”</br>馮恆也不客氣︰“還好隨我。”</br>榮老絲毫不生氣，她也嫌自己兒子優柔寡斷，笑道︰“勇斗校霸的勁頭，可是隔輩隨了我。”</br>霍老跟著笑︰“功勞都是你們的。”</br>甦染微垂了頭，輕抿了一口秋梨膏水，老人家比她想象的要好相處的多。</br>沒有干涉，沒有質疑，只是禮貌的了解、交流。</br>可以霍晉忠沒繼承二老的優秀品質。</br>四個人扯了會兒家常，天色不早，馮恆開口告辭。</br>送到小院門口，榮老拉住甦染的手︰“以後常來玩。”</br>甦染看了眼母親，回︰“好。”</br>榮老沒松手，還有話想說，沒好意思說出口。</br>霍老凝聲問︰“小染，能不能叫一聲爺爺奶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