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的話，同樣在沖擊著雲霄的靈魂。
融合體的雲霄，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
他所認為的一切，都是錯的。
他不愛楊諾蘭？
錯了，有了人類情感的加持，他現在發現，他愛的是如此的深。
只是，還是智慧體雲霄的時候，他不懂什麼是愛。
他和楊諾蘭最終選擇了分開。
等到他成為人之後，他忘記了楊諾蘭，並且認為自己是人，不接受原先雲霄的一切，包括楊諾蘭。
但是現在，在他真正認清自己的時候，一切早就錯過了。
想到何淼淼，復雜的情感沖突，讓他痛不欲生。
當楊慶將他的虛擬說拿出來後，他更是不知所措。
如果楊慶是不知名存在封印自我，過來享受人生的。
那他那，他是什麼？
他只是一個虛擬程序嗎？微不足道的代碼？
他難道是早就被人設定好的數據？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而且這個問題只怕永遠不會有人給他答案。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應該過來。
楊慶看向雲霄，感覺他應該接受的差不多了，這才和他說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意識太過神秘和復雜了，以前我認為它是底層邏輯集合統合的結果。”
“現在看來，它非常特殊，他是獨一無二的。”
“甚至進行跨物種轉換後，還可以保留它的唯一性。”
“也許，你的上傳下載的方向是對的。”
雲霄看向楊慶，這個他很想叫爸爸的存在。
他埋怨不了他什麼，他不能埋怨他將楊諾蘭的記憶封印了。
因為是他主動將自己的記憶封存的。
他轉化成人後，不會記得楊諾蘭，他又有什麼臉，讓楊諾蘭依然記得自己？
讓她一個人承受保留記憶的痛苦？
而且當他恢復記憶後，楊諾蘭也恢復了記憶。
一定程度上來說，楊諾蘭只是將自己的孫女放在了平等的位置。
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
隨著他恢復冷靜。
突然之間，他就感覺到了楊慶的異常。
他的意識力量在快速的衰落。
他虛弱的像風中的殘燭。
他想到了什麼。
雲霄機房一直在承擔著楊慶的腦力。
現在隨著他轉移雲霄機房的所有權。
他大腦承受的壓力開始飛速增長。
但是現在楊慶的大腦，早就走到了世界的邊緣。
“不！……………”
為什麼會這樣？
我就不應該來的。
我為什麼要來？
爸爸，我的爸爸，我的父親。
命運為什麼要這樣玩弄我？
雲霄淒厲的慘叫，驚醒了楊諾蘭。
這時候，楊諾蘭也感覺到了，楊慶的虛弱。
“怎麼回事？”
雲霄跌跌撞撞的過來，伸手想要抓住楊慶虛弱的身影。
“為什麼要給我？”
“沒有了機房的支持，你怎麼辦？”
“快，你拿走，我不要。”
楊慶看向雲霄，露出一個老父親一樣和藹的笑容。
他抬起手，像撫摸楊諾蘭一樣，撫摸著雲霄的腦袋。
雲霄感覺到了，那細膩溫柔的觸感。
這是他幾十年，求而不得的東西。
現在擁有了，卻可能是最後一次。
“雲霄，這樣沒什麼不好的，找回了自我，才能真正的去感受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不只是數據世界中的樣子，也是人類眼中的樣子。”
“你是人類的一部分，也才可以真正的理解人類。”
“現在的你，才有能力追求人類和智慧體的未來。”
“好了，不要哭鼻子，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朋友。”
“有你真的很好。”
隨後他又看向楊諾蘭。
“諾蘭，爺爺要走了，幫我照顧好你奶奶，我就不去告別了。”
“我走後，會有人告訴你們我的位置。”
“如果可能，將我埋在土里。”
“我感覺，我可以供養起一棵桂花樹。”
“人，來無影，去也當無蹤。”
說完這句話，楊慶的身影開始消散。
雲霄噗通一聲跪下。
“爹！”
他叫出了藏在心中無數年的字。
楊諾蘭也痛苦不已。
這一切都是她的任性造成的，她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那麼倔？
哭著哭著，她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命運啊，你太會折磨人。
愛而不得，恨而不得，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
她不管什麼虛擬世界假說。
她只知道，這次她真的失去了她的爺爺。
她木然，踉蹌的向外走去。
雲霄跪在地上，傻傻的愣了很久。
再抬起頭來，楊諾蘭早就不知道去了何處。
世界是熱鬧的，但對楊諾蘭和雲霄來說，卻是冰冷的。
港島。
一直在等待雲霄的何淼淼，通過信息共享，看到回到港島的雲霄後，她就一路飛奔而去。
雲霄在看到何淼淼後，一下子撲倒在她身上的然後暈了過去。
楊諾蘭同樣一路回到了山河區的家里。
陳子昂接到楊諾蘭後，差點心疼死。
原因都沒敢問，抱起人就沖向了醫院。
楊諾蘭在醫院里沉睡了三天，才再次醒來。
醒來後，抱住陳子昂就痛哭不已。
陳子昂心疼的不行，像哄孩子一樣，柔聲安慰不止。
沒有人可以想到，這兩個人一個小幾十歲，一個大幾十歲的人了。
還搞的如此矯揉造作。
楊諾蘭和雲霄兩個人並沒有將事情告訴別人。
他們都在等著楊慶給他們傳消息。
這一等，就是很久。
人類向水星投送了基地車。
人類向金星移民了一萬人。
火星藍天城建成了，開始了大規模移民。
火衛二工業基地建成。
小行星帶開發迎來熱潮。
楊糯米對自己這個姐姐可是很關心的。
听陳子昂說出事兒了，就一路跑了過來。
剛看到楊諾蘭的樣子後，她差點沒認出來。
憔悴，太憔悴了。
憔悴的讓人心疼。
而且楊諾蘭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楊糯米沒敢多問什麼。
只是一直陪著她，一直到出院。
到家後，楊諾蘭還是沒心思做什麼事情，孩子都不願意搭理。
她就是傻愣愣的，等著。
楊糯米幾次欲言又止，都被陳子昂拉住了。
“不要多問，你姐想說的時候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