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日記

第106章 掌聖薨,聖子王/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一枝爛筆頭 本章︰第106章 掌聖薨,聖子王/

    地煞死後綻放的靈魂實體,帶著因果的氣息,連臭蟲異獸都避之不及。

    如果隱土是一個人的一場大夢,那麼這些靈魂實體便是此間的夢魘。

    “果然是難纏的家伙,地煞,這應該就是你的最終形態。”掌聖矍(ju )然。

    僅是觀之、觸之、感之,夢魘帶來的恐懼即深入骨髓。

    “這個世界越來越不真實了……”丹喃喃自語。

    靈魂實體猛地向他們撲來。

    老人輕輕一推,空間流轉。

    “走,快走!”

    丹如置身疾風湍流,等到重新掌握平衡,抬眼已是相距百丈。

    呼——呼!

    戰局出現了新的變數,那些喜歡嘶吼的臭蟲們詭異的安靜下來。

    刺啦!戰靴摩挲荒野碎石的沙沙聲。

    卻見異獸族群涌動,道路從中間劈開,一個銀白色的身影自北向南,徐徐走來。

    丹望見新出現的人形那支,才注意到那支方陣有新的變化,就像一盤散沙出現了不得了的領軍人物,驟然有序,甚至比地煞統領時更加整齊。

    掌聖留在原地,被煙霧一般的邪氣籠罩。不過一息間,那團邪氣消失,像是主動鑽進老人的身體。

    沒有邪氣遮擋,場中清靜肅穆,那支異獸砌成不可阻擋的洪流。

    掌聖背對著丹,盤膝道坐,獨自面對重整的異獸大軍,魁梧的身姿顯得有些孤單蕭瑟。

    越眾而出的銀白色那支有著人類九成相似的外表,只是遠看,比常人高一些,近觀則瞳孔宛若鐵環,兩耳朵尖尖。它看向遠處的丹這邊,視線卻被掌聖老人抬手阻攔,于是魅邪一笑。

    “是你?”掌聖驚怒出聲。

    “哦——?不過是大哥從山里帶回來的野小子,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來,叫聲掌門師叔听听。”那人好整以暇的伸了個懶腰,“不過,你也可以叫我現在的名字,三號。”

    “三號,‘十三君三十六將’排行第三?或者是某個序列,而且是以由小到大的優先級排列,反正在它看來應是無上的榮耀。”丹心想。

    只見那廝伸完懶腰,便一步來到掌聖身前,健康嬌美的身姿擺出一道優雅的弧線,居高臨下,眼瞼滿是戲謔。

    “上代……掌門。”老人從咬緊的牙關中擠出它過往的身份,忽然道喝“還不——歸來!”

    一瞬間,天黑地黃,靜寂荒原,玄冥展開,時間仿佛靜止。卻是三號的“身影”被強行拉進生死的罅隙。

    “玄冥?你困不住我,何況污垢入體,你的精神又能堅持多久?”三號虛空凌立,銀白的外骨骼與現實中無二,散發著凝實的幽光,“等等,呃啊……”忽而表情痛苦,雙手抓頭,左右擺動,像是要把某種陳舊的思想盡數拋除腦後,忽而神經兮兮,自言自語“嘿嘿,最後的會面嗎,很好,快去死吧——”

    “……”

    三號靜止了下來,一聲嘆息,年輕的面孔上幻化顯現一張蒼老的面容。

    掌聖壓制著識海中的夢魘,不讓恐懼侵蝕靈魂外衣,金黃色的“身影”散發著紊亂的光芒,盤坐于地。

    “當真入了那支身,便是那支的人,沒有逆轉的余地?”

    “人心死,道自生。”上代掌門閃過一副復雜的表情,“我已無法回頭。”

    “我知道了。”掌聖再次驗證答案,反而釋然,體內的“煙霧”隱隱有些壓制不住,快逸散出來。

    三號對著地煞的遺產垂涎,表情魅邪,似饑似渴。

    “最後一個問題。”掌聖不動聲色,“自那以後,你可曾見過她。”

    “不曾……”上代掌門最後的殘響透出深深的疲憊,隨之徹底消散;三號不再被壓制,向著掌聖的靈體,宛若鬣犬一般撲咬過去。

    但它沒有得逞,天地流轉,它在現實中重新“睜”開了眼。像是錯過一頓珍貴的美食,三號仰天發出一聲怒吼。

    刷!速度已達君者極境。

    丹親眼見到掌聖的背影跌倒;而那支三號殘暴的將老人踩進泥土中,一腳又一腳,發出清脆的骨裂爆鳴,鮮血濺在它矯健的身軀,染成惡鬼。

    “住手!”好歹于他有恩,怎能見老人被這般折辱。

    丹恨不得乘風向這邊趕來。

    茫茫那支大軍早已列陣等候他自投羅網,三號放緩抬腳的動作,面無表情的抬首望來,嘴角邪魅一笑。

    掌聖識海。

    老人好像回到了孩提的時候,那個孱弱的少年,孤苦伶仃。父母不再疼愛他,傷寒也不予理會,整個世界無人回應。

    少年的世界如此殘破,天空如此黑暗。

    獨自蹣跚在灰色的山區,目標是一處熟悉的籬笆院。

    他見到籬笆院內一對農人在挖墳,墳內葬著一家三口。

    是誰在他家舉行葬禮?

    淅淅的土壤落下,隱約間瞧見到坑里臉色蒼白的自己。

    如是大夢初醒——

    哪有什麼隱土掌聖啊,不過是染上風寒的農人家的孩子,臨終前的黃粱一夢。

    少年望著自己全家被葬下,心跳漏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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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從未忘記恐懼,幾千年來,根植靈魂。

    便是夢魘于他的最大恐懼。

    然而少年決然赴死,便不覺得恐懼了。

    荒原上。

    “不……過……如……此。”老人嘶啞而斷斷續續發出聲音。

    三號沒想到死人還有生機,往後面一跳。

    老人破爛的殘軀從泥坑中爬起身,依然緊閉雙目,心髒擠壓著殘留不多的血液,砰砰狂跳。

    “不必過來。”老人嘴未動,聲音卻傳了過來,丹止步。

    卻見掌聖用最後的力氣將自己與世界隔絕,盤膝而坐直,氣浪從周身排空,手杖刷的飛起,高懸頭頂,呈千鈞下墜之勢。

    他要給自己一場盛大的葬禮,避免墮入那支身。

    三號像是被這份氣勢嚇到,表情不再戲謔,呲牙咧嘴。

    “此身已經侵染,無咎。”

    老人一陣哂笑,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嘲笑那支。

    “然而,天命有時,昭告隱土。”掌聖最後一次口含天憲。

    “從即刻起。”

    “聖子——”

    “為隱土王。”

    他用最後的權限,為丹加冕。

    一言即出,四方有感,天機紛繁變動。

    “拿下這場聖戰,我會在地下,為你祈福。”

    最後的禱告罷了,那根傳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權杖如天光倒放。

    在老人的玄冥世界中,葬身的孩子躺在冰冷的墓地,垂憐地望著灰暗的天空,視線中浮現唯一的一道光,打亮一位妙齡女子的身影。

    少年記得,那是師父接他入門後見到的光景。

    此生見過最漂亮的光景。

    彌留之際,老人以無人能听聞的低語呢喃“師姐,我一直都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比不上……師父的優秀……但倘若,能在聖戰中,與師姐同一時間戰死……也算是我,一點點小私心了。”

    農人將一塊墓牌插在墳頭,婦人為孩子填下最後一鏟。

    世界封土,再無光芒。

    咚!

    耀眼的權杖從掌聖頭頂上方墜下,一聲低鳴,激起彌漫四周的揚塵。

    那支異獸再次被掌聖之威震懾。

    三號邪邪一笑,卻是毫不避讓。

    于是塵埃如同劍雨,在它光滑的體表堆砌出道道裂紋。

    丹亦被一股輕柔的風帶離爆炸中心,一時間,磅礡的氣運降臨,巫境瓶頸隱隱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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