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狹窄的走廊里錯身而過。
安靜的目光極快地掃過張煜手里拿著的、顯然是女用的跌打藥膏和繃帶，又透過旁邊診室的門玻璃，看到了里面坐在長椅上、低著頭、顯得格外嬌小無助的陳琛。
她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但周身那股冰冷的氣息似乎更凝實了一些。她沒有說話，甚至連點頭示意都沒有，就像一陣冰冷的風，無聲地與張煜擦肩而過，消失在走廊另一頭的濃霧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張煜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微微蹙眉。安靜的存在，總是像這濃霧一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和壓迫感。
將陳琛安頓在教室角落（她的腳踝需要抬高），張煜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整個上午，課程都在一種心不在焉的氛圍中進行。
窗外的濃霧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反而因為時間的推移，讓這種被圍困的感覺愈發強烈。
講台上，張檸老師的聲音比平時更加輕柔，仿佛也怕驚擾了窗外那一片沉重的白色。
她穿著一件高領的米白色毛衣，柔軟的羊毛材質更襯得她脖頸修長縴細，臉龐小巧精致，但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淡淡青影顯示出她的疲憊和不適。
她講課時常會停下來，用手帕掩口輕輕咳嗽，單薄的肩膀隨之微微顫抖，像風中柔韌的蘆葦，讓人忍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細心呵護。
她的目光偶爾會掠過台下，在與張煜目光接觸時，會極快地閃躲開，耳根泛起不易察覺的淡粉，帶著一種驚惶又羞澀的美。
陳琛則安靜地待在角落，受傷的腳搭在另一張椅子上，像一只被迫離群的小獸。
她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看著自己包扎好的腳踝，長長的睫毛垂下，掩蓋著琥珀色眼眸里的復雜情緒——有對剛才親密接觸的羞赧回味，也有對此刻不便的懊惱。
偶爾偷偷抬眼看向張煜的背影時，眼神里會流露出依賴和感激。
她那縴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寬大的毛衣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脆弱得讓人想握在掌心呵護。
黃鶯幾乎是踩著上課鈴最後時刻進來的。她似乎很享受這種霧中穿行的感覺，栗色的長卷發上掛著細小的水珠，像點綴著碎鑽。
她穿著一件修身的黑色高領羊絨裙，外面罩著一件長及小腿的墨綠色系帶風衣，將她成熟豐滿的身體曲線勾勒得驚心動魄——飽滿的胸脯，縴細的腰肢，圓潤的臀部和筆直的長腿在行走間展現出誘人的韻律。
她徑直走到後排，脫下風衣，優雅地坐下，雙腿交疊，那雙冰冷的丹鳳眼帶著慵懶和審視，掃過教室里每一個略顯焦躁的人，最後落在張煜身上時，紅唇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帶著些許佔有欲的笑容，仿佛在欣賞一件早已看中的藏品。
她的美麗是帶有侵略性和掌控感的，如同霧中盛放的、帶有毒性的曼陀羅。
而朱莓，則絕不會放過任何吸引張煜注意的機會。
課間休息時，她端著自己的保溫杯，裊裊娜娜地走到張煜課桌旁，身體幾乎要貼上去。
“張煜~”她的聲音又甜又膩，帶著刻意的撒嬌，“外面好冷哦，你的水杯呢？我幫你接點熱水吧？我剛泡了紅棗姜茶，對驅寒最好啦~”
她一邊說，一邊身體前傾，飽滿的胸脯幾乎要壓在張煜的手臂上，低領毛衣口露出深深的溝壑和一片雪白的肌膚，散發著熱力和誘惑的甜香。
桃花眼眨動著，涂著亮色唇彩的嘴唇微微嘟起，暗示意味十足。
張煜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了靠，避開她的親密接觸，語氣平淡“謝謝，不用了，我自己有。”
朱莓卻不氣餒，反而更近一步，涂著丹蔻的手指“不小心”踫倒了張煜桌上的鉛筆盒，哎呀一聲，彎腰去撿，這個動作讓她緊身毛衣包裹下的胸部和腰臀曲線更加暴露無遺，領口下的風光幾乎一覽無余。
“對不起嘛~我幫你撿~”她抬起頭，眼神濕漉漉地看著張煜，充滿了無辜和誘惑。
張煜蹙眉，自己迅速收拾好鉛筆盒，語氣冷了幾分“真的不用，回你座位去吧，要上課了。”
朱莓這才撇了撇嘴，有些悻悻然地站起身，扭著縴細的腰肢和飽滿的臀瓣走了，臨走前還拋給張煜一個“你真不解風情”的哀怨眼神。
下午原本的室外實訓課因為大霧改在了車間進行。巨大的車間里也彌漫著從門窗縫隙滲入的稀薄霧氣，光線昏暗，機器冰冷的金屬表面凝結著水珠，空氣里混合著機油、金屬和潮濕的味道。
藍山老師似乎完全不受天氣影響。她依舊穿著那身沾著油污的深藍色工裝，但可能是因為車間內相對陰冷，她在工裝里加了一件貼身的黑色 turtleneck（高領毛衣）。
緊身的毛衣將她上半身的驚人曲線勾勒得更加清晰——豐滿傲人的胸圍，結實緊窄的腰腹，流暢有力的背部線條，每一處都充滿了成熟女性的力量美感。
她指揮學生檢修一台老舊的內燃機，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清晰，如同金屬撞擊，穿透霧氣的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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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手！力矩不夠！沒吃飯嗎？”她對著一個操作扳手卻無法擰動銹死螺栓的男生冷聲道，狹長銳利的眼楮里沒有絲毫溫度。
那男生臉憋得通紅，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螺栓卻紋絲不動。
“讓開。”藍山走上前，示意男生松開。
她甚至沒有戴手套，一雙骨節分明、卻絲毫不顯粗糙的手直接握住了那把巨大的扳手。
只見她腰腹核心驟然發力，手臂肌肉瞬間繃緊，透過貼身的工裝和毛衣能清晰地看到那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輪廓！
“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那頑固的螺栓竟然被她硬生生地擰動了！
整個過程干淨利落，充滿了力量的美感。所有學生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男生，臉上都露出了欽佩又有些自慚形穢的表情。
藍山甩了甩手，將扳手扔還給那個男生，眼神掃過眾人，最後在張煜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帶著挑戰和評估，仿佛在說“你能做到嗎？”。
張煜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沒有任何表示，但內心卻對藍山的力量和控制力感到佩服。
這個女人，就像這濃霧中的一把淬火鋼刀，冰冷、鋒利、強大，帶著一種極具壓迫性的、超越性別的美麗。
整整一天，大霧都沒有散去的意思。當傍晚來臨，天色以另一種方式變得更加昏暗——不再是純白，而是灰蒙蒙的、壓抑的昏黑。
307的兄弟們再次拉著繩子，艱難地“跋涉”回巢。食堂簡單吃了晚飯後，大家都不想再出門，窩在宿舍里。
霧氣從門縫窗隙絲絲縷縷地滲入，帶來刺骨的濕寒。
“媽的，這鬼天氣，比下雪還冷！”王亮搓著幾乎凍僵的手。
“要是有點熱乎東西吃就好了…”吳東裹著被子向往地說。
張煜沒說話，起身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鐵皮爐子和一小袋黑煤末（平時攢下來應急的），又找來個破舊的搪瓷盆。
“我靠！老六！你還有這好東西！”馮輝眼楮亮了。
“省著點用，煤不多。”張煜熟練地生起火，雖然有些煙，但很快，一小簇橘紅色的火苗就跳躍起來，帶來了久違的暖意和光亮。
兄弟們立刻圍攏過來，伸出凍得發紅的手烤火，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
“老六萬歲！”王亮歡呼。
“還是老六有辦法！”溫陽咧嘴笑著，拍了拍張煜的肩膀。
張煜又變魔術似的拿出幾個硬邦邦的窩頭，用鐵絲串了，放在火盆邊烤著。很快，窩頭表面變得焦黃，散發出誘人的麥香。
“來來來，見者有份！”張煜將烤好的窩頭分給大家。
兄弟們就著熱水，啃著烤得外焦里嫩的窩頭，圍著這小小的火盆，擠在這被濃霧與世隔絕的狹小宿舍里，吹牛、打屁、分享著不知從哪听來的趣聞。粗鄙的玩笑，真誠的關心，對家的思念，對未來的憧憬，再次交織在一起。
屋外是吞噬一切的、冰冷的大霧，屋內是跳躍的火焰、食物的香氣和一群年輕人互相依偎的溫暖。
張煜看著兄弟們被火光映紅的、洋溢著簡單快樂的臉龐，看著那盆驅散寒意的爐火，心中充滿了平靜的滿足感。
重生歸來，他或許改變不了這詭異的天氣，改變不了大時代的洪流，但至少，在這一刻，他能守護住這一份小小的、真實的溫暖。
他拿出背包里陳琛那本被霧氣打濕的筆記本，小心地一頁頁展開，放在火盆邊烘烤。
紙張上清秀的字跡慢慢變得清晰，淡淡的墨香混合著紙張被烤干的味道，悄然彌漫開來，融入了這溫馨的夜晚之中。
而女生宿舍那邊，陳琛可能正捧著林小雨幫她打回來的熱水袋，看著窗外依舊濃重的霧色，想著白天的種種，蒼白的臉上悄然浮現一絲紅暈。
張檸老師可能正在燈下備課，手邊放著那杯已經涼了的板藍根沖劑，偶爾擔憂地望一眼窗外，縴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藥包。
黃鶯或許站在窗前，看著樓下307窗戶隱約透出的暖光，紅唇微抿，不知在計劃著什麼。
朱莓可能在對鏡自憐，懊惱白天的失利，想著明天該如何行動。
安靜…或許依舊獨自待在某個角落，擦拭著某樣東西，或者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濃霧，無人知曉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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