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一個帶著幾分清冷、幾分不容置疑的女聲在床邊響起。
    張煜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循聲望去。
    床邊站著一位年輕的女醫生。她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身姿挺拔如修竹,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苟地在腦後挽成一個簡潔的發髻,露出線條優美、光潔白皙的脖頸。
    她的臉上戴著淡藍色的醫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楮。
    那是一雙極其特別的眼楮——瞳仁是溫潤的琥珀色,清澈見底,如同山澗清泉,此刻正專注地凝視著張煜床頭的監護儀屏幕,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沉靜得仿佛能撫平世間一切躁動。
    然而,在這份沉靜的深處,張煜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其銳利的光芒,如同藏在平靜湖面下的寒冰,帶著洞悉一切的冷靜和專業審視的疏離。
    這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奇異地融合——沉靜如水的溫婉下,是磐石般不可動搖的意志。
    她伸出戴著一次性醫用手套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動作卻異常輕柔地調整了一下張煜手臂上的輸液管,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
    “左側三根肋骨骨折,其中一根差點刺破肺膜,中度腦震蕩,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輕微脫水。”
    她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平穩清晰,如同在宣讀一份嚴謹的實驗報告,听不出太多情緒波動,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權威感,“萬幸,內髒沒有嚴重損傷。你需要絕對靜養,任何劇烈動作都可能讓斷骨移位,造成二次傷害甚至致命危險。”
    “張檸醫生。”她似乎看出了張煜眼中的詢問,簡潔地補充了一句,目光依舊停留在監護儀跳動的綠色波形上,那專注的姿態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那些冰冷的數字和線條。“你的主治醫師。”
    張煜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辨“陳琛……朱莓……她們……怎麼樣?”
    提到這兩個名字,張檸醫生那雙沉靜的琥珀色眼眸終于從儀器上移開,落在了張煜布滿焦慮的臉上。她的目光似乎柔和了極其細微的一瞬,但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那個叫朱莓的小女孩,”她的聲音依舊平穩,“左小腿脛腓骨開放性骨折,失血較多,但手術很成功,沒有生命危險。她現在在隔壁的兒童特護病房,麻藥還沒過,睡得很沉。至于……”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目光投向病房門口的方向,那里似乎連接著更深的區域。
    “陳琛,”張檸的聲音低沉了一絲,那份專業性的沉靜下,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她情況很復雜,也很危險。嚴重失血性休克,多髒器功能衰竭前期,左小腿骨折,最致命的是左肋下那根木刺造成的貫穿傷,引發了嚴重的腹腔感染和膿毒血癥……她送來時,生命體征已經微弱到幾乎檢測不到。”
    她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牆壁,落在那個與死神搏斗的戰場。“她現在在icu(重癥監護室),還沒脫離危險期。我們的團隊正在全力救治。”
    icu!還沒脫離危險期!
    這幾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入張煜的心髒!他腦海中瞬間閃過陳琛在“忒修斯”大廳里如同浴血修羅般挺立開槍的身影,閃過她昏迷前那蒼白如紙、毫無生氣的臉,閃過頸側那粒紅得刺目的朱砂痣……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冰冷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筆記本……證據……”他掙扎著又問,聲音帶著顫抖。
    “那個筆記本,”張檸微微頷首,琥珀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了然,“已經被警方作為關鍵證物封存了。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就在外面,稍後會來給你做筆錄。”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動作精準利落。“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藥物里有鎮痛和安神的成分,睡一覺,恢復體力。其他的,等你能下床再說。”
    她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溫和力量。張煜還想再問,但肋骨的劇痛和藥物帶來的強烈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在張檸那雙沉靜得仿佛能安定靈魂的琥珀色眼眸注視下,他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松懈,意識再次沉入了藥物編織的黑暗深淵。只是這一次,那片黑暗里不再只有絕望的硝煙,還殘留著一絲白玉蘭般若有若無的冷冽幽香。
    ……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光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帶。肋骨的劇痛依舊存在,但似乎被藥物壓制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張煜感覺精神恢復了一些。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進來的不是張檸醫生,而是一個女人。
    一個讓人瞬間無法移開目光的女人。
    她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合體的深灰色職業套裙,勾勒出縴細卻充滿力量感的腰肢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鞋跟細而鋒利的尖頭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嗒、嗒”聲,每一步都帶著掌控全局的從容與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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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頭發是如同最上等綢緞般的烏黑,一絲不亂地挽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令人屏息的、極具沖擊力的臉。
    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頂級工匠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眉峰如遠山含黛,微微上挑,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英氣。鼻梁高挺秀氣,線條流暢。唇形飽滿,涂著色澤濃郁的復古正紅色口紅,如同雪地里怒放的紅梅,艷麗得近乎霸道,與她略顯清冷的膚色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
    最攝人心魄的是她的眼楮——那是一雙極其標準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瞳仁深邃如寒潭,銳利如鷹隼,仿佛能輕易洞穿人心最隱秘的角落。
    此刻,這雙眼楮正毫無波瀾地、帶著審視的意味落在張煜臉上,目光冰冷、直接、帶著一種職業性的穿透力,如同手術刀般精準。
    她的美,是帶著鋒芒的美,是裹在職業套裝下的利刃,是行走在懸崖邊緣的烈焰玫瑰。危險,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張煜?”她的聲音響起,音質偏低沉,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冽質感,語速不快,卻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張煜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喉嚨有些發緊。
    女人走到床邊,動作利落地從隨身的黑色真皮手袋里拿出一個深棕色的警官證,打開,舉到張煜眼前。
    證件照上的她,眼神同樣銳利逼人。旁邊清晰地印著松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黃鶯。
    “我是負責‘7•21工程舊址爆炸案’及‘藍正宏、藍山謀殺案’的專案組副組長,黃鶯。”她收起證件,雙手自然垂落,姿態挺拔如松,居高臨下地看著張煜。
    那份強大的氣場瞬間籠罩了整個病房,連空氣都似乎變得稀薄凝滯了幾分。“你現在感覺如何?能否配合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張煜的皮囊,直接審視他靈魂深處的記憶。美麗,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和冰冷的危險氣息。
    “可……可以。”張煜深吸一口氣,壓下肋骨的隱痛和面對這強大氣場時本能的緊張。
    黃鶯微微頷首,從手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皮質筆記本和一支看起來就很昂貴的金屬鋼筆。她拉過床邊的椅子坐下,雙腿優雅地交疊,姿態放松,眼神卻更加專注銳利。
    “很好。現在,把你從松江機械廠實習車間遇到藍山開始,到昨晚在廢棄工廠廢墟被我們找到為止,所有你經歷的事情,看到的、听到的、感覺到的,事無巨細,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她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如同冰冷的指令,“尤其是關于藍山、陳琛、王伯、朱莓、安靜,以及你所接觸到的所有與‘黑齒輪’、‘圖紙’、‘鑰匙’、‘忒修斯’有關的信息,還有周為民的任何言行細節。不要遺漏任何一點,哪怕你覺得不重要。”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牢牢鎖定張煜的眼楮,捕捉著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張煜定了定神,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開始艱難地回憶、敘述。
    從禮堂後台的爆炸、藍山染血的托付、荒地的亡命奔逃、棚戶區的地獄搏殺、地下管網的絕望漂流、老宋診所的毀滅烈焰、河灘的冰冷急救、再到“忒修斯”鋼鐵墳墓中的血腥廝殺、藍正宏筆記本里的驚天秘密、鑽地彈的滅頂之災……以及最後,周為民那張在警燈下徹底崩潰的臉……
    他的敘述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恐懼和後怕,有時因為激動而牽動傷口,疼得倒吸冷氣。
    但黃鶯始終安靜地听著,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快速而無聲地滑動,留下娟秀有力卻冰冷如刀鋒般的字跡。
    她極少打斷,只是偶爾在關鍵節點,比如陳琛殺人、藍山斷臂、老宋診所爆炸的原因、朱莓口袋的藍光、陳琛開啟“忒修斯”門扉、王伯的臨終遺言、以及藍正宏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內容時,她會抬起那雙寒潭般的丹鳳眼,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釘在張煜臉上,要求他重復、確認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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