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帝這個小古板就是不松口，但也沒向任何人透露任何關于姜莘莘的消息。
而姜莘莘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從第二夜開始，就給哀帝講述如今的儒家典籍里的謬誤，然後順勢將各個歷史事件做了個拓展，潛移默化地傳授他施政之法，還拓寬他的視野跟見識。
就這麼又晃了兩個月的時間，山下都春暖花開了，江湖之中五年一次的試劍大會也準備在正陽宮召開了。
而如今的正陽宮就在能居高臨下俯視皇宮的天都峰上。
夜里，姜莘莘授課之余，難免感慨金虛那老小子的頭腦︰“我不知道金虛那老小子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更加想不通為何他會以所謂的武林正道正陽宮掌教的身份，跟朝廷深度合作。”
“若正陽宮只是一處道門勝地也就罷了，可偏偏正陽宮廣收門徒教授武藝，這很難不讓朝廷多想啊。”
哀帝已經被姜莘莘說服了，所以此時此刻也樂意說說自己的見解︰“老師所站的高度遠超常人，甚至超越了皇帝，所以才難以理解金虛真人為何非要抓住那一根蛛絲一般的希望。”
“金虛真人也不是完全不懂權力的游戲規則，別看他只看到了若是搭上朝廷，正陽宮便能借著朝廷的威勢力壓各大門派，成為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並且能長期保持這種優勢地位的好處。”
“或許他還看清了朝廷對于江湖的不屑，所以他認為只要正陽宮不插手朝廷事務，不站隊朝廷派系，不參與權力更迭，便能永遠高枕無憂。”
“最重要的是，金虛真人抓住了時機，他名義上有功于朝廷，所以向朝廷換取在天都峰立派的資格，實在是一筆極好的買賣。”
而姜莘莘只是隨意點點頭，便趁機教導哀帝道︰“我本人呢，是不贊同因噎廢食抑武乃至禁武的。”
“單單是為了朝廷兵力考慮，抑武之心就不可有，禁武之舉更不能有。”
“這天底下啊，並不是每一個壯年男子都有以一敵二的武力，廣大窮苦人家更是連糊口的力氣都缺乏，所以能正經練武的人終究是少數，更遑論學習騎射了。”
“大靖周邊蠻夷頗多，邊關危機四伏，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還要抑制武力，恐怕將有亡國滅種之災啊。”
這話便是宮中的孝明帝恐怕都只會拿來平衡朝堂的借口，可親歷先帝被俘，還靈前繼位的哀帝卻對古茲人的武力有較為深刻的認識。
更何況姜莘莘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將大靖周邊的各方勢力都講透了，就算哀帝從未親歷過被古茲人俘虜的災禍，也該了解大靖跟周邊四夷之間的生死存亡關系了。
當然，姜莘莘還夾帶了不少私貨，但顯然哀帝這個小年輕已經听進去不少了，連帶著都少了那種驚弓之鳥一般的弱氣和不穩定，這會兒甚至能跟姜莘莘說笑兩句了︰“這一屆的試劍大會正好在正陽宮舉行，老師不去湊湊熱鬧嗎？”
哀帝現在除了他自己，就一枚傳國玉璽能用，勢力更是半點沒有，但他自己已經有了計劃，對于奪權復位之事雖然並不熱衷，但也不想讓姜莘莘一番苦心教導浪費，他甚至開始謀劃去給孝明帝的皇子做老師。
姜莘莘卻想讓哀帝跟山水渡暗中接觸一二，“山水渡也來人了，文思淵這個人不錯，你若表明身份，他必定能為你所用。”
哀帝自己卻有別的打算，並不著急接觸山水渡的人，“山水渡看起來獨立于朝廷和江湖之外，但掌握的信息又是如此重要，所以我猜山水渡內部必定各方勢力糾纏，不利于我表明身份。”
姜莘莘認可哀帝的思量，但強調道︰“我是說文思淵不錯。”
哀帝一手扶額，暗嘆自己在姜莘莘面前竟然如此放松了，不過對于姜莘莘口中的山水渡宗主文思淵是越發好奇了，連帶著對姜莘莘有幾分意動的試劍大會也動了心思。
姜莘莘看哀帝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想去就去吧，橫豎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站在金虛面前，他也認不出你半分來。”
哀帝想要去試劍大會上見識見識，姜莘莘直接拿來一套衣裳讓他換上，並且友情提供了一頂栩栩如生的假發，又在空間里挑了一具傀儡化作哀帝做和尚的模樣，代替哀帝接受金虛的看管。
天都峰好上，正陽宮卻難進，試劍大會本就是所謂的正陽宮、山水渡、朝暮閣、崤宗、沐府這五個現今名聲最盛的門派，聯合舉辦的武林盛事。
旨在展示各門各派年輕一輩的功夫才干，也有其他小門小戶的弟子試圖通過這一盛事揚名立萬。
而擺在姜莘莘和哀帝面前最大的問題，便是他們無門無派。因今年的試劍大會在天都峰上舉行，所以正陽宮對參會弟子做出了一定的限制，若無門無派便不能進門。
姜莘莘直接去找了山水渡宗主文思淵，正好她知道文思淵一直暗地里尋找她的蹤跡，現在她主動獻身，相信文思淵肯定會高興壞了。
哀帝早知道姜莘莘是個性情活潑，有一些惡趣味的人，去了心頭最大的心結，哀帝本人還比宮中的孝明帝小兩歲呢，也恢復了不少活潑的性子。
文思淵作為山水渡的宗主，在正陽宮這里面子可不小，他一個人還能分到一個單獨的院子不說，山水渡參會的弟子也有單獨的住處。
這不就正好方便了姜莘莘跟哀帝找上文思淵嘛。
青天白日的，文思淵跟左卿辭見過面回到自己的住處，尚未推開門便察覺到屋里有生人。
文思淵遲疑了一下並不著急推開房門，姜莘莘卻開口招呼道︰“文宗主不進來嗎？”
文思淵放在門上的手都忍不住緊了緊，剛剛他只查探到了一個年輕男人的呼吸，可這會兒開口的卻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文思淵終究還是推開了房門。
哀帝正殷勤地給姜莘莘倒茶，而姜莘莘則笑著看向進來過後就沒打算關門的文思淵，“文宗主不怕我接下來所言的一切，公之于眾，會對江湖不利嗎？”
文思淵抖了抖手腕，將手中的折扇打開來，狀似優雅地扇了扇，整個人卻緊繃著，早就在盤算生路了。
“姑娘跟這位公子白日來訪，想必不是跟在下閑聊的吧。”
“區區在下，忝為山水渡宗主，不知姑娘和這位公子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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