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潮汐與狂風的聲音戛然而止。
空氣突然安靜。
這不是幻覺，這是聲音被隔絕了。
克琳迪婭沒有任何察覺，如同轉瞬間就進入了高粒設下的結界之中。
以至于高粒的話音似乎在耳畔久久回蕩，不斷沖擊著她的心神。
“克琳迪婭。”
不過好在還有余悠悠親眼目睹著這一切，輕喚了一聲，這種隔絕顯然無法干擾召喚契約的聯系。
克琳迪婭猛然回神，靈魂之火倏地穩定下來。
見此，高粒眸光微凝。
“高院長。”克琳迪婭平復著心神，淡淡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本來她不至于如此不濟，被一句話就沖擊到了。
但現在她超過九成的心神都在維持著對四萬死靈的控制，才會不小心受到干擾。
雖然高粒似是看破了她的身份，但也保不齊是一種猜測的詭詐之言。
克琳迪婭心中謹慎。
高粒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中，眼神多了絲好笑之意︰“看來閣下並非近代的死靈法師。”
克琳迪婭眼中火焰微跳，流露出幾許疑惑不解。
面對高粒，她有種信息不對等的難受感。
感覺說什麼，都會成為漏洞。
所以她干脆不說了。
而高粒則似是看出克琳迪婭的想法，輕笑道︰“你如果是近代的死靈法師，多半會听說過我的名字，也應當知道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之一，便是巫妖轉化。”
高粒轉過身，緩緩踱步︰“我從兩百年前便在致力于這項研究，至今已經有四十多個成功的案例。”
“兩百年前？”克琳迪婭猛地抬頭，難以置信。
人類並非長生種，甚至無法像魔法生物那樣，靠著強大至極的生命力實現延壽。
哪怕頂尖強者，百年之後，一樣有化作枯骨的可能。
可現在高粒竟然說她兩百年前就致力于這項研究。
那高粒的真實壽命幾何？
怎麼能活這麼大歲數？
不僅僅是克琳迪婭，余悠悠此刻也驚的站起，一臉的不可思議。
“剛才還只是有些猜測。”高粒笑眯眯地轉身︰“現在我更加能確定你不是近代人，又或者……不是人間的巫妖。”
克琳迪婭一言不發，但縮成燭焰大小的靈魂之火，彰顯了心中的震動。
現在不僅僅看出了她是巫妖，還猜到了她不是人間存在。
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這是哪里來的老梆子，是能掐會算嗎？”余悠悠心中更是慌得一批，再這樣下去，豈不是都要猜到他的身上來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
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余悠悠的預料之外，這位高院長實在太可怕了。
余悠悠心念電轉，額頭冷汗直流，飛速思考著應對的策略。
看著再次陷入沉默的骷髏，高粒也不想繼續故弄玄虛，眼中現出滄桑之色，低聲道︰
“其實……我也不是人。”
“什麼？”余悠悠失聲。
克琳迪婭則是驚愕的望去，就看到讓她難以置信的一幕。
“轟——”
濃郁的死氣自高粒身軀中溢散而出，那張略顯滄桑的面孔被死氣覆蓋，變得陰森可怖，漆黑的眼楮，幽綠而閃，竟與靈魂之火有幾分相似。
只是一瞬間，高粒便從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變成了氣質陰森的……死靈！
沒錯，那種死氣繚繞，一絲生機皆無的感覺讓克琳迪婭無比地熟悉。
高粒是死靈？
或者說……是巫妖！
“你……怎麼會是巫妖！”克琳迪婭驚愕無比，這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不是巫妖，我怎麼能活那麼多年，算起來我已經存在快四百年了，我成年的時候，新華國剛好建立。”
高粒笑了起來，轉而死氣收斂，又恢復人身。
克琳迪婭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華國的八星研究員，竟然是一位巫妖！
與此同時這一刻也有些恍然。
原來高粒自己就是巫妖，而且巫妖轉化又是高粒的主要研究方向。
勢必對巫妖極為熟悉，能看出她的身份來也是理所當然。
高粒的強大也讓克琳迪婭心驚。
方才高粒雖然沒有過多展露，但那種位格的壓制，卻隱隱能夠感受到。
她懷疑，高粒有可能已經是巫妖王的位格。
“這真的是……”
余悠悠怔怔失神，比之克琳迪婭好不到哪去，大腦差點直接燒掉。
高粒是死靈的事情官方肯定是知曉的，但還是讓高粒如同正常人類一樣參與國家重大項目的研究。
甚至獲得八星研究員的身份榮譽。
這件事情所代表的的信息太大了。
例如，高粒有可能不是特例。
余悠悠腦海中忽然響起高粒不久前說的話。
“巫妖轉化是高粒的主要研究方向之一，至今已經有四十多個成功的案例……”
余悠悠眼皮狂跳，這些成功的案例如今都在哪里？
而且高粒的這種研究方向，必然是有官方扶持的，否則高粒到哪整四十多個高質量素材？
巫妖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轉化成功的。
墮落精靈這種天生的死靈法師，一族都只有克琳迪婭等三個精靈成功。
其對轉化者的嚴苛要求可想而知。
這種高質量素材，只有官方才能不斷地提供。
至于這些素材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那就不好說了。
但見識過高粒這種情況後，余悠悠感覺應該還是自願的可能性會大一點。
因為他想到了賀庸了，不惜當鼴鼠，冒著九族消消樂的風險，最後也只是為了轉化成巫妖而已。
對于有些渴望“長生”的人來說，轉化成巫妖絕對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念此，余悠悠感覺自己隱隱抓住了什麼。
這時的高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臉，自失一笑︰
“太久沒恢復真身，差點以為自己真是個人了。”
明明是在自我調侃，但想通某個關竅的余悠悠，卻有些悲從心來。
高粒又望向眼前的骷髏，探究道︰“所以現在能告訴我你的身份嗎？我還是挺好奇的，能在華國自由行走的巫妖可不多，基本都是我的老相識，但我卻從未見過你。”
克琳迪婭避開高粒的視線，她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