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與那道人並肩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宮道盡頭。
朱瞻�趁機掙脫兄長的手，揉了揉被捂得發紅的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大哥，你捂得我嘴疼。”
“下次能不能別這麼大勁兒！”
朱瞻基盯著他，眸色深沉，“二叔剛才和那紫袍道人密談，你听見了多少？”
朱瞻�夸張地攤手，“我剛溜達到假山後想嚇你一跳，結果只听見什麼‘紫氣東來’‘天命所歸’的，還沒听清就被你抓了。”
他壓低聲音，“不過……那道人手里捧的木盒，我瞧著和查抄紫雲觀時那些妖道的法器很像。”
朱瞻基心頭一緊。
——紫雲觀的邪術、弟弟身上的晶斑、漢王的詭異舉動……所有線索正在交織成一個可怕的謎團。
“五弟，”他沉聲問，“查抄紫雲觀時，可曾見過類似的木盒？”
朱瞻�猶豫了一瞬，眼中紫芒再次閃現，隨即又恢復天真神色，“唔……那些妖道的寶貝多得是，我哪記得清？不過……”
他忽然湊近，壓低聲音，“他們供奉的青銅鏡後，好像藏著一張圖，畫著……”
“畫著什麼？”朱瞻基追問。
朱瞻�卻突然捂住心口，臉色驟變，嘴唇泛起不自然的紫意。
他猛地後退兩步，眼中竟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冷笑，“大哥，有些事……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竟如同霧氣般扭曲，下一瞬便消失在回廊盡頭！
朱瞻基瞳孔驟縮，一把抓向虛空，卻只握住一縷殘存的寒氣。
——朱瞻�……還是朱瞻�嗎？
東宮，太子妃張氏的寢殿。
“母後，五弟突然說身子不適，先回襄王府了。”朱瞻基推門而入，神色如常。
太子妃張氏松了口氣，隨即瞪他，“這麼大個人了，還裝病唬人？”
她轉向嬤嬤，“傍晚再炖碗參湯送去。”
朱瞻基低頭稱是，卻在轉身時余光瞥見——
妝台上的銅鏡，再次映出一抹紫影。
這次，那“朱瞻�”的嘴角，分明勾起一抹猙獰的笑。
朱瞻基的指尖觸到銅鏡冰涼的表面，鏡中紫影突然扭曲變形。
他猛地回頭，殿內空無一人，只有窗外竹影婆娑。
銅鏡上殘留的水霧正緩緩凝結成三個歪斜的字跡︰
"子時見"
"殿下？"老嬤嬤端著參湯進來，疑惑地看著他僵直的背影。
朱瞻基用袖口迅速抹去水痕，"嬤嬤可曾見過五弟佩戴什麼特殊玉佩？"
老嬤嬤思索片刻，"襄王殿下素來不喜佩玉，倒是..."
她突然壓低聲音，"前些日子老奴看見他腰間系著塊紫水晶，夜里會發光呢。"
紫水晶！朱瞻基心頭劇震。
他想起弟弟昏迷前的囑托——"帶玉佩來"。
難道指的是...
"報——"程肅匆匆闖入，"神機營在紫雲觀廢墟下發現密室，里面..."他看了眼太子妃，附耳低語︰"全是人形晶俑。"
朱瞻基袖中的紫晶突然發燙。
“娘，我有緊急公務，先走了！”
他借口公務告退，剛出殿門就撞見一名小太監捧著錦盒疾走。
"站住！"
“手里拿的什麼？”
小太監嚇得跪地，"稟殿下，這是漢王府送給襄王的補藥..."
朱瞻基掀開盒蓋，十二顆紫色丹丸排列成北斗狀，散發著熟悉的腥甜氣息——與紫雲觀丹爐里的藥丸一模一樣！
"誰讓你送的？"
"是、是穿紫袍的仙長..."小太監突然瞪大眼楮，七竅滲出紫血，直挺挺栽倒在地。錦盒滾落，丹丸遇風即化，在地上蝕出北斗形狀的焦痕。
朱瞻基倒退兩步。遠處宮牆上，數十只三足烏鴉齊齊轉頭，紫眸如星。
暮色漸沉時，白璃突然出現在書房暗門處。
她肩頭包扎著染血的布條，手中銅鏡只剩半面。
“你怎麼了？”朱瞻基急忙扶住了白璃。
白璃微微搖頭，“時間來不及了。”
"殿下看仔細了。"她咬破手指在鏡面一劃，殘鏡竟映出駭人景象——
玄武湖底沉著十二具晶棺，每具棺中都封著與朱瞻�一模一樣的身影！
而真正的朱瞻�被紫色鎖鏈捆在祭壇中央，心口晶斑已蔓延至全身。
"紫月鏡能照出人心執念。"白瑾瑜聲音發抖，"漢王用您弟弟的血...在豢養鏡中魔！"
窗外突然雷聲大作。朱瞻基懷中的紫晶劇烈震動，鏡中景象驟然變化︰祭壇上的朱瞻�突然睜眼，紫眸穿透鏡面直刺而來，嘴角咧到耳根︰
"大哥...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銅鏡" 嚓"裂開，白璃噴出一口紫血，"子時...他們要在觀星台...把鏡中魔...全放出來..."
更漏顯示亥時三刻。
朱瞻基拔出佩劍，劍鋒映出自己泛紫的眼白——原來晶毒早已深入骨髓。
暴雨傾盆中，他踏出東宮。
暴雨如注，朱瞻基的蟒袍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身上。
劍柄上的纏繩已被他掌心血染紅，與雨水混合成淡紫色的細流，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詭異的符文。
"殿下！"程肅帶著十二名錦衣衛追來，"玄武湖周邊發現漢王親兵！"
朱瞻基抹去臉上雨水，發現自己的指尖正滲出紫色黏液。
遠處觀星台的輪廓在雷光中忽明忽暗，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傳令神機營，"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若見紫光沖天...立即炮轟觀星台。"
程肅駭然，"可襄王殿下..."
"執行命令。"朱瞻基扯下腰間蟠龍玉佩——這是弟弟十歲生辰時他親手所贈。
玉佩接觸掌心血瞬間，竟浮現出細密的紫色紋路。
穿過最後一道宮門時，暴雨突然停了。
月光詭異地染上紫暈，將整個玄武湖照得如同鬼域。
湖面漂浮著十二盞紫色河燈，每盞燈芯都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大哥果然守約。"
朱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朱瞻基猛然轉身，看見弟弟赤足站在觀星台邊緣，白衣勝雪，唯有心口的晶斑如蛛網般蔓延至脖頸。
更可怕的是——他身後搖曳著十二道半透明的紫色影子，每個影子的面容都與朱瞻�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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